浥青劍的“客舍青青”領域,真的隻是領域麼?
一直以來,正道高手都以為浥青劍領域中的柳樹是元氣所化,加上拂柳劍君傳給浥青劍的道法又極具迷惑性,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實浥青劍有法相,而且是天生法相!
罕見至極的草木法相,鋒利得吹毛斷發的柳葉,浥青劍的法相就是“客舍青青”領域中成片的柳樹。
如此詭異的法相導致浥青劍後來鑄成大錯,心灰意冷的她被拂柳劍君收入門下,量體裁衣地傳她浥青劍。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浥青劍麵前的冰霜已經漫延到喉嚨,她念出的這句話都帶著寒氣。
陽關之後,再無故人。一如陌上花開,卻連歸人也沒有了。
趙寫意臉上狂熱之色更濃,隻要再發一指,他將為這場“珞櫻論道”一錘定音,他必定被載入史冊,名垂千古!
玲瓏指已經發出淡淡流光,落在玲瓏指上的細雨被寒氣冰凍,漸漸在玲瓏指前方凝出冰棱,一寸一寸,等冰棱長達一尺,玲瓏指的第四指便可發出。
風稍大了些,柳葉也多了些。
趙寫意全神貫注地彙聚元氣,力求盡快發出第四指,當冰棱增長到半尺時,一片柳葉被風吹來,沾著幾點細雨,擦著冰棱的邊落下。
極輕微的聲音,如果趙寫意沒有凝神細聽,那聲音必然會被風雨聲掩蓋。可是趙寫意分明聽見了,那道聲音是柳葉切開冰棱的聲音。
隻是一片柔軟的柳葉,竟然能切開寒氣逼人的冰棱?
趙寫意怎麼都不能相信,他仍然聚精會神地蓄力,冰棱長度增加得緩慢而堅定,無暇理會周圍的風雨。
第二片柳葉很快也貼著冰棱劃過。
然後是第三片,第四片……
等趙寫意再也無法自欺欺人時,冰棱表麵已經布滿縱橫交錯的劍痕,或深或淺,卻都來自空中飄飄忽忽的柳葉。
“啊!”趙寫意略一分神,立刻感覺身上許多地方傳來火辣的疼痛,他連忙瞥向自身,發現數十道傷口正在流血,有道傷口中甚至還嵌著一片柳葉。
“這是什麼柳葉?!元氣所化的柳葉怎麼可能突破我的護體元氣?!”趙寫意在心頭怒吼。
正魔兩道觀戰的高手自然看出異象,由於拂柳劍君並未在場,許多高手隻能猜測,無從判斷浥青劍到底藏著哪些奧秘。
趙寫意咬緊牙關,不顧身體傳來的疼痛,相比於贏下這場比試,任何痛苦都不足一提。
呼呼——
“客舍青青”領域中,連綿的春風陡然大了許多,在飛舞的柳葉中,浥青劍身後的客舍的門再度緩緩打開,從中走出一道朦朦朧朧的白衣身影。
那身影走得不快,但無論哪個方向的觀戰者都看不清身影的正麵,隻看出是個年輕男子。
在趙寫意的瘋狂催動下,玲瓏指前方的冰棱延伸速度大漲,眼看再過十個呼吸,玲瓏指驚人的第四指就要發出!
白衣身影緩步走過浥青劍身旁,一直沿著被細雨沾濕的小徑前去,他的腳步似慢實快,隻用了三個呼吸就走到“客舍青青”領域的邊緣,站在一棵柳樹旁,頸部微微顫抖,想要轉頭的樣子。
浥青劍被寒氣冰得難以抬頭,白衣身影與她擦肩而過時,她隻能用餘光掃掃他的白衣。
雖然隻是匆匆一瞥,在漫天柳葉細雨中,浥青劍卻突然好想放聲大哭,可她好冷,眼淚似乎被冰在體內,怎麼都流不下來。
又過了兩個呼吸,站在柳樹旁的白衣身影終究沒能轉過頭來,千百片柳葉如同鋒利的劍刃,將白衣身影切得支離破碎。
浥青劍的心瞬間空得一無所有,仿佛回到數年前那場大戰後,某個白衣人為了救回走火入魔的她,將自己僅剩的真元傳入她體內,他卻被狂暴的柳葉切成碎片。
從那以後,再無故人。
縱然陽關有三疊,卻送不走浥青劍心中的惆悵,哪怕百千疊,都隻是多疊幾層追悔,等疊到一顆心不堪重負,大概就要重歸塵土。
哪怕她此時歸於塵土,都換不來他當初的回頭一笑,柔聲地對她說:“我沒怕你,你也別怕自己。”
轟!
在浥青劍周圍百丈之內,千千萬萬的柳葉刹那間化作狂暴的龍卷風,浥青神劍脫手而出,沒入柳葉風暴中。
趙寫意玲瓏指尖的冰棱眼看即將延伸至一尺長,猛地發現前方柳葉狂卷,浥青劍早已消失在柳葉風暴裏。趙寫意瞪大雙眼看向冰鏡,號稱能夠看破一切虛妄的“八麵玲瓏”竟然看不見柳葉風暴中心的浥青劍!
“客舍青青”領域中的客棧被擴散的柳葉龍卷撕碎,風暴所過之處,每棵柳樹瞬間柳葉全落,融入風暴,柳樹枝卻詭異地沒受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