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謫有賊心沒賊膽,白凝霜心知肚明,她不認為蘇謫敢真的和姬幽蘭怎麼樣。防人之心不可無,何況姬幽蘭實在也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
這小子好走運。白凝霜默默歎道,我都羨慕他……能有我這樣的道侶。
蘇謫見白凝霜露出又是驕傲又是含羞帶慍的神情,他早沒了魂兒,癡癡道:“凝霜,我能遇見你,真是三生有幸啦!此生此世,我是決計不會負你的了。等我去櫻花祭壇救出幽蘭姐,我們一起回到珞珈界,斬妖除魔,求仙問道,不不,哪怕不得道也沒有關係。”
白凝霜板起臉道:“我們?幾個人?”
蘇謫正色道:“我和你,其餘都是朋友。”
“我們是否也會淪為朋友?”白凝霜低頭看著凝霜劍,霜白的劍身沾滿白色櫻花,她歎道:“你既能發起護櫻小隊,又能得到所有櫻花的加持,想必此生不會寂寞的了。我……我隻是……”
蘇謫笑笑,道:“那又如何?櫻花加持不加持,我不在意。哪怕美如永恒櫻花大道,我一樣不喜歡,我隻喜歡有你的人間。”
連赤琰都看不過去了,跳進白凝霜懷裏叫道:“凝霜姐姐,你們再這樣虐狗,我可要自掛東南枝了!”
蘇謫揶揄道:“那太醜了,你還是舉身赴清池吧。”
赤琰哼道:“我不,單身狗就要笑著活下去!”
蘇謫奇怪道:“為啥單身狗這個話我聽著一點都不覺得別扭?珞珈界從前並無這樣的說法啊。”
赤琰白蘇謫一眼,撅嘴道:“臭主人前世一定是個單身狗,說不定轉世也是。無盡星空中,凡是叫蘇謫的都是單身狗,哼!”
白凝霜道:“有我在,他做不成單身狗的。”
蘇謫聽得欣喜若狂,赤琰則叫著要死要死,連蹦帶跳跑到“烏夜”船尾避難去了。
既然冰釋前嫌,蘇謫覺得應該把握一下時機,剛要擁抱白凝霜,伊人淡笑著手持凝霜劍飄然而去,隻留給蘇謫一句話:“道阻且長,救人要緊。”
凝霜小隊麵帶敵意地緊盯船另一邊的蘇謫,對於這個把他們的隊長拐走的人毫不客氣,似乎隻要蘇謫敢圖謀不軌,他們立刻就會以有傷風化為名把蘇謫吊起來打。為首的自然是凝霜小隊的副隊長周舜之。
蘇謫訕訕一笑,咳嗽數聲,道:“所言極是,先要全力尋找純陽天雞。”
這邊蘇謫心情大好,數萬裏外的兩團黑暗櫻花漩渦愈演愈烈,巨大的漩渦氣勢駭人卻寂靜無聲,仿佛空洞的眼眸早已在無盡的歲月中消磨了神采,喜怒哀樂都不曾留下。
在二十艘寶船前方十萬裏處,又有一個更加巨大的黑暗櫻花漩渦緩緩成型,如同枯骨張大的嘴巴,失去舌頭隻能作無聲的呼號,聽不清它要說怎樣的對白。
赤琰驚叫道:“主人,我們下麵又有兩個小漩渦!”
蘇謫往海麵一看,果有兩個千餘裏方圓的黑暗櫻花漩渦悄悄浮現,蘇謫沒由來地渾身一顫,雞皮疙瘩瞬間密密麻麻,暗道:“好似一雙眼睛和一對鼻孔。”
赤琰的直覺更靈敏,它閉上雙眼,“幻夢玉鑒”的精神力擴散開去,借助無邊無際的夢,赤琰刹那間飛上高高天空,靈魂出竅一般俯瞰整個蒼茫黑色大海。
“遙望齊州九點煙,一泓海水杯中瀉。”詩鬼李賀就曾以大夢入道,神遊天外。
赤琰看到的卻是一張恐怖的骷髏麵孔,漂浮在黑色海麵的五團黑暗櫻花漩渦是它風化的了無生息的眼耳口鼻。平平無奇的五團漩渦連在一起看,登時將赤琰嚇得天旋地轉,七竅流血,再也無法維持“幻夢玉鑒”。它吐著血醒來,臉色煞白地對蘇謫道:“主人,是鬼,是鬼啊!”
蘇謫連忙給赤琰灌注元氣療傷,輕撫它的背,道:“別怕,我們乃是謫仙小隊,專殺惡鬼!”
赤琰斷續說出所見畫麵,二十隻船上的護櫻小隊凝神細聽,全都麵露駭然,如此恐怖的一張鬼麵就在腳下,任誰都心慌意亂。
不僅純陽天雞所在時空,天罰夔牛、天子神鼠、太陰月兔、雷澤螣蛇、竄天魔猴、陰司鬼犬、角亢青龍……珞櫻大陣十二大主時空內,無論正道占優勢與否,無論黑暗櫻花勢強勢弱,一張張黑暗櫻花凝成的鬼臉無可阻擋地成形,或在浩瀚海麵,或在無際森林,或在廣袤沙漠,或在綿延山脈,黑暗鬼臉依據地勢,恰到好處地在珞櫻大陣眼皮底下顯化。
天罰夔牛時空,久坐天罰夔牛肩上的陳帆睜開雙眼,身處十萬裏高空,他看見茫茫櫻花森林中浮現的那張黑色鬼麵,麵露沉重之色,自語道:“終是來了,暗櫻大陣。”
天罰夔牛聲如悶雷,道:“吾受罰數十萬載,借此機會洗脫罪過,重回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