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實在飄飄忽忽,蘇謫聽得耳朵累,心神開始動搖,他連忙壓住紛至遝來的荒蕪的驚慌感,對李鳶放道:“坐下運功,別亂聽亂看。”
李鳶放不明所以,但依言坐下,鳶鳶蟲在他懷中一動不動,如在冬眠。
蘇謫運轉“心印九章”中的“封”字訣,金色佛光籠罩他和李鳶放,隔絕外界如絲如縷的歌聲。想到這座島上的恐怖詭異,蘇謫不免頭皮發麻,雖說一腔熱血要去探個究竟,但早做點考慮總沒錯。
“要麼這座島被巨大的幻境結界籠罩,要麼島嶼本身處於冥界,遊人真是鬼魂。但鬼魂為何不懼白天,熙熙攘攘的,除了沒聲音,完全是滿城百姓拖家帶口出來遊玩的節奏。”蘇謫頭疼不已,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另外河邊耕作的男男女女是怎麼回事?鬼魂被消融了,隻剩幾筆線條?”蘇謫眉頭緊鎖。
正在此時,蘇謫懷中收著的兩顆暗淡的火焰星辰光芒一閃,燙得他齜牙咧嘴。
“啊!”蘇謫摸出兩顆火焰星辰,隻見原來灰暗的星辰上分別亮起一抹火焰,如金似玉,深邃高貴,正是赤琰真火和燧人始火。
“死灰複燃,死灰複燃。”蘇謫喃喃自語,猛地起身四處掃視,東邊山豁口處,一道白色影子疏忽而沒……
蘇謫大驚,又激動得想放聲大哭,叫道:“赤琰!赤琰!你還活著嗎?!”
沒人聽見蘇謫的叫聲,遊人和他不在一個天地。李鳶放一把拉住蘇謫:“隊長先別衝動,萬一是陰謀呢?”
蘇謫用力過度,嗓子已是壞了,沙啞道:“是赤琰,赤琰真火和燧人始火都感應到了!”
李鳶放沒聽蘇謫說過赤琰和火焰星辰的來曆,隻得安撫蘇謫:“收拾好狀態再去闖,你這樣子怎麼去救人?”他還以為“赤琰”是個人名。
蘇謫悵然若失,呆呆地坐了片刻,打起精神道:“我們混進遊人隊伍中,跟著他們一起去那座山。”
李鳶放點點頭,道:“其實……不用混吧,他們根本看不到咱們。是我們太害怕了。”
這倒也是……
忐忑地走出小樹林,蘇謫和李鳶放躡手躡腳插進如織遊人中間,說也奇怪,兩人插進去的時候,前方和後方的兩對農人夫婦下意識地給他們騰了騰地方。
蘇謫又一驚嚇,尼瑪,你們不是看不到我嗎?!
伸手在後麵的壯漢麵前不住搖擺,蘇謫試圖引起他的注意,然而沒有成功。
“呔!”蘇謫一拳擊出,直接穿透壯漢的身體,打在風的身上。
“看不到啊……”蘇謫和李鳶放垂頭喪氣,感覺好奇心被掏空。一切都是奇奇怪怪的。
於是,隊伍中混進了兩個“叛徒”。蘇謫提心吊膽地向前走,眼觀六麵耳聽八方,並且警惕給他們讓出位置的周圍的人,很長時間裏蘇謫認為他們是假裝不知道自己。
“但是你們演技高罷了。”蘇謫間歇地撩撥身後的壯漢,不放棄治療,“你們是不是得了啥怪病?或者中了詛咒?”
李鳶放小心髒撲通撲通,這隊長沒事瞎撩人幹嘛,又不是漂亮妹子。萬一成功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他們兩個的小命堪憂啊。
一個很跳,一個很穩,蘇謫和李鳶放夾在人群中沿河而走,更令蘇謫發慌的是,人群到晚上不休息了!
我了個去。
想拉李鳶放逃出人群,蘇謫又發現人群像一條長龍,他們困在龍的身體內,衝不出去。
我了個大去!
“完了,被坑了!”蘇謫欲哭無淚,“這群人到底什麼來頭?!”
整個人流就是一條長長的詛咒,蘇謫成了眾人的一員,無從抗拒異界的召喚。
賴在地上不走?沒用,雙腿不聽蘇謫的。
運功擊碎人流?人家本來就空無一物,你擊碎個毛。
蘇謫勉強用“心印九章”穩住心神,和李鳶放換個位置,他在前方,跟著一對新婚燕爾的夫妻。
雖是農人,可這對夫妻明顯家底殷實,鳳冠霞披很惹眼。蘇謫又是一愣,剛插隊進來時這對夫妻沒穿婚服,怎麼一夜之間就變了?
我的天呐,這群人還能換衣服?!
一邊走一邊抓頭發,蘇謫不停告訴自己莫方,額,莫慌,千萬別慌。
第一個白天和黑夜,蘇謫和李鳶放已算開了眼界,第二個夜晚兩人就受驚嚇了。
原因無它,蘇謫聽見眾人在談論一個事情。準確地說,是一棟樓。
通天樓。
“你怎麼聽到的?!”李鳶放漲紅臉,“我完全沒聽到任何鬼!”
蘇謫兩手一攤:“怪我咯?我寧願聽不見!”
“嚇死個人。”李鳶放壓低聲音道,“快聽聽他們怎麼說?”
蘇謫豎起耳朵,一會給李鳶放複述一句。
“你們聽說沒,倒到第八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