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是不能舍的,這輩子都不能舍的。”吳魚道,“至於佛法,反正我隻是略懂,去他媽的吧!”
秦巨巨沒想到吳魚說出這番話來,頓時敬佩道:“大兄弟竟如此灑脫,看來你與佛注定無緣!既然都是俗人,你還不聽我一句勸,趕緊攜了墨雨桐回家過安生日子去。倘若上天成全,明年或許添個一男半女,娘子孩子熱包子,豈非極樂?”
吳魚被秦巨巨說得心動,暗想可不是嘛,自己放著歲月靜好不去享受,何苦來趟渾水!聖魔書生幫過他是不假,但聖魔書生強娶姬幽蘭,此事極不厚道,他放秦巨巨過去不算天理不容。
秦巨巨趁熱打鐵,滿眼小星星,吟誦道:“琴瑟在禦,歲月靜好。紅袖添香,賭書潑茶。舉案齊眉,相敬如賓。鴛鴦交頸,比翼雙飛……”
“別說了!”吳魚道,“還讓不讓人活了?”
秦巨巨道:“怎麼?”
“不要說得這樣好,萬一……”
秦巨巨搖頭道:“在一起時就不要想萬一,夢醒時分才輪得到萬一呢。”
吳魚愣了一會,猛地點頭:“是,是!”他立刻招呼墨雨桐:“桐桐!咱們回來!”
誰知墨雨桐打得酣暢淋漓,從沒有這等快意,一時竟沒聽見吳魚的叫喊。
“難道這才是真的我?”墨雨桐暗道,“我的修為不差,甚至……還很好!”
“桐桐!桐桐!桐桐!”吳魚一遍遍叫著,附近戰鬥的眾人慢慢停下來,都在幫找墨雨桐,可墨雨桐追著她眼中的敵人,越打越進入梅花深處,已然無影無蹤。
吳魚如遭雷擊,這才多久的功夫,難道秦巨巨的話就應驗了嗎?!
“都是你害的!”吳魚原本鬆下來的手陡然一緊,秦巨巨被掐得滿臉通紅,吭哧道:“沒……不是……我瞎說的……”
“你賠我桐桐!”吳魚雙眼冒火。
“吳魚,要麼先去找墨雨桐,把秦巨巨他們放過去!”慕夜來上來想拉開吳魚。
“這家夥何時變成熱心腸了?”朱虹和姬幽龍嘀咕。
“慕兄弟行事飄忽,但也不算太壞。”姬幽龍道。
朱虹歎道:“梅村沒誰罪大惡極。”
姬幽龍心神不寧:“到底是誰罪大惡極?有嗎?沒有嗎?”
朱虹擰他一下,道:“你禍禍我一輩子,你就是罪大惡極!”
姬幽龍莞爾道:“你不也是?彼此都是窮凶極惡,就不要互相嫌棄了罷。”
“嗯,窮胸極餓。”姬幽龍接著笑道。又沒胸,又整天很餓。
“你說我是吃貨我認了,你說我窮胸?!”朱虹自然聽得出姬幽龍的意思,“你死定了,等搶完親,我允許你選一種死法。”
“我選愛你愛到死!”
“哪有這種死法,想得美!”
“那不是有人說死了都要愛嘛!”
這邊朱虹和姬幽龍調情,那邊吳魚和秦巨巨總算被拉開,吳魚紅著眼眶跌跌撞撞跑進梅花林去找消失的墨雨桐。守關的眾人群龍無首,況且聖魔書生平日不得人心,大家沒有阻攔秦巨巨的理由。
秦巨巨望著吳魚消失的梅花林,他又回頭看,來時路似已無路,梅花早就把腳印埋了。
前進吧,回頭算什麼呢?秦巨巨暗道,前方才有姬幽蘭,前方才有幸福。身後是回不去的曾經,但曾經既然是曾經,就是不需要回去的啊!
秦巨巨勉強說服自己,他對眾人道:“諸位兄弟姐妹,我們已經闖過六關,再闖過最後一關就能衝到大梅樹下。屆時必定是一場激戰,不論結果如何,秦某先行謝過!”
“客氣啥!”孟羽道,“緣分天注定,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搶親必定成功,今夜我們必須喝到你和姬幽蘭的喜酒!”
“不錯,酒是什麼酒?”
孟羽道:“三千弱水,釀相思紅豆。你們說是什麼酒?”
“有時候!”
對,這種酒就叫“有時候”。
當山峰沒有棱角的時候,當河水不再流,當時間停住日夜不分,當天地萬物化為虛有……
一生之中總有一些刻骨銘心的時候,正是這些時候讓人在許多不如意的日日夜夜裏戰勝悲涼,戰勝絕望,對這些時候的無限回味便是記憶之所以偉大、之所以神奇的奧秘,也隻有人能夠欣賞這種美妙。不一定是喜,不一定是悲,有時候是不可說的時候,一說就意味全無。
眼下,在梅村,在大梅樹下,即將到來的時候必定是“有時候”,即將要喝的酒必定是“有時候”,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總有時候……
差點唱出來了呢。秦巨巨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