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湖劍君的“湖光接天”毫無懸念地碾碎“震龍王”,它所處的那團白雲電閃雷鳴,一條刺眼的銀白色電光穿過層層雲霧層層劍氣向下墜落,像一顆流星拉出長長的纖細的尾巴,又像一根起死回生的銀針穩穩選定逆天改命的穴位,拿捏住某種不可言說的天機,賭的就是“萬一”!
“啵!”
由地道境的孟羽施展出的“無定風波界”被銀色電針一擊即破,他甚至一無所知,一點痛苦都沒有。而當纖細的電光深深刺進相思竹中,與之性命相連的蘇謫卻錐心地疼。
電光石火,隻在電光石火之間,那道極細極細的閃電在“相思竹海”中四處流竄,原本相思竹上攀附著的細小電光被它沾染,霎時進化成銀白色的龍形閃電,十條百條乃至成千上萬條,很快“相思竹海”就變成一條閃電拖家帶口的遊行場所,順帶吞食一片片青翠的竹葉。
“水貨!”
“主人!”
“蘇謫!”
眾人馬上看到蘇謫遭遇的災難,明顯是“震龍王”攜最後一絲生機金蟬脫殼潛逃至此,可他們哪有辦法剝離閃電和相思竹?!
“速速散開!”一道藍色身影從天而降,正是東湖劍君。他伸手一指,三十六道劍氣縱橫呼嘯,每九道為一隊,同時圍住四根相思竹,切斷閃電隊伍的流轉。
“死到臨頭還想毀我正道子弟!”東湖劍君喝道,“劍定四時!”
作為東湖劍君在封鎮之道上的最高造詣,“劍定四時”幾乎摸到了時序輪回的門檻。此招一出,迅猛的閃電腳步遲緩如陷泥淖,仿佛春夏秋冬四季紊亂,別說一條龍寸步難行,就連光陰都分不清東南西北。
“哼,東湖邊上向來冬夏逆亂,春日無多,秋天?不存在的。”多麼痛的領悟,當年東湖劍君在東湖岸邊創出這招,每次施展都熱淚盈眶。
接著東湖劍君想把龍形閃電和“相思竹海”分離,然而“震龍王”的本命電魂有心算無心,早已和相思竹上的閃電烙印融為一體,要不是東湖劍君來得及時,相思竹恐怕都會變成閃電做的竹子。
蘇謫疼得臉色蒼白,顫聲問:“劍君,我有救麼?”
東湖劍君手捏劍訣一動不動,眾人以為他們處於關鍵時刻,大氣不敢出,目不轉睛地默默注視。赤琰則把頭埋進白凝霜懷裏不敢看,但時不時又眼淚汪汪地偷看一眼。
一群人詭異地和一群龍形閃電僵持,東湖劍君眉頭越皺越深,蘇謫疼得越來越鑽心,相思竹已然被電得失去知覺,竹葉全都有點發焦。
這時白凝霜聽見身後有踏水聲,她悄悄回頭一看,卻是一位滿頭插著蝴蝶花的白發老人雄赳赳氣昂昂地從水麵上踱步而來,旁人都還沒察覺,老人笑嘻嘻地走到東湖劍君旁邊道:“小東,搞不定啦?”
“你閃……”秦巨巨正待呼喝,楊聖冰連忙拉住他。
東湖劍君微微點頭,倒非修為不夠,而是強行分離閃電和相思竹的話肯定會對蘇謫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傷,是故一籌莫展。
“震龍王憋屈太久,這次早有預謀,小夥子甩不掉它。”老人打量蘇謫幾眼,仍舊笑眯眯的。
“那……那怎麼辦?”蘇謫舌頭打顫。
“涼拌呀。”老人從頭上摘一朵淡藍色的蝴蝶花,一邊摘花瓣一邊輕描淡寫道。
秦巨巨橫豎忍不住:“老頭,你故意搗亂的吧?!”
楊聖冰瞪他一眼:“什麼老頭,他是南華部的長老!”
秦巨巨叫道:“南華部是啥?沒聽說過!”
老人聽得楊聖冰的聲音,扭頭笑道:“哎喲,玉華的徒弟也在……哎哎,那邊還有個杜宇的徒弟。”
“誰是杜宇的徒弟?”姬幽龍問。
“我……”李鳶放身旁的辛逸舟小聲道。
“老辛你竟然是杜宇劍君的徒弟?!不早說!”李鳶放壓低聲音嗬斥,“原來你也是個演員!”
“……”
“玉華、杜宇兩人去得早,你們得加油啦。”老人說起殉道的杜宇劍君和玉華劍君,語氣依舊不顯沉重,手裏照樣變著花樣拈花。
楊聖冰道:“是。請長老救救這位小兄弟。”
老人道:“辦法我有,可你們沒時間。”
楊聖冰恭聲道:“請長老明示。”
“震龍王的閃電命魂融入他的法相中,除非毀去他的丹田和法相,否則肯定沒法驅除幹淨。”老人嗅著蝴蝶花道。
“那不行!”秦巨巨道,“毀掉丹田就淪為凡人了!”
蘇謫咬牙道:“若別無他法,請前輩出手。”
“哎哎哎,你這年輕人毛毛躁躁幹啥?別老想著舍己救人,天下人辣麼多,你一條命怎麼救得過來?”老人頓時訓起蘇謫來。
“前輩說得是。”蘇謫道,“能有更好的辦法,我自然不想斷了修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