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多好的姑娘,竟然遭這麼大的罪,真是作孽哦!”李齊氏抹抹眼角,沾濕一塊手巾,輕輕擦拭著秦夢遙灰乎乎的小臉,這才發覺此女容貌雖非美豔,卻也清麗中看,尤其皮膚白皙細嫩,全然不似那些飽經風霜的村婦。

秦夢遙緊閉著雙眼,濃黑的眉頭蹙成一團,隱約可看到長長睫毛下閃動的淚光。墨黑的發絲淩亂的鋪散在枕上,越發顯得臉色蒼白。

隻是額頭仍舊燒得嚇人,李齊氏將冷毛巾敷在上麵,將枕頭都沾濕了好大一塊,可仍不見好轉。

“這可如何是好,“李齊氏看著秦夢遙被燒得暈紅的臉頰,急得團團轉。當初她的大女兒令令就是因高燒不退,第二日便沒了氣息,李齊氏哭得險些被過氣去,若是令令還健在,應該也同床上這女子差不多大了。

而今見秦夢遙如此,難免又令李齊氏想到傷心之事,每聽到那微微的呻吟聲,一顆心就不禁提得老高。

不知過了多久,秦夢遙終於努力睜開眼睛,隻是一切仍舊似在夢中般迷蒙,而那個古人打扮的中年婦女則熱切的盯著自己。

“阿姨,水,我想,喝水……”秦夢遙幹裂的嘴唇微微張開,低聲呢喃。李齊氏喜出望外,激動地站起身,“哎,這就去給你倒水,馬上來!”

從井中打出的水甚是清冽,李齊氏直接從桶中舀出一碗端入房中,而秦夢遙早已再次昏睡過去,李齊氏輕喚幾聲,見無人應答,好不容易平複的心情,再度緊張起來。

捂在額上的濕毛巾又變得溫熱,不過熱度明顯降下來許多。秦夢遙雖仍處於昏迷之中,卻已然可以不由自主的吞咽著李齊氏喂到口中的涼水,李齊氏見狀,心中稍稍安定下來。

李大壯隨七叔進山已近半日,太陽早已斜入西山,李齊氏看看床上仍未蘇醒的秦夢遙,輕歎口氣。

“娘,娘,我餓了,“忠兒渾身灰撲撲的跑到大門口,正看到李齊氏出門,小兔兒一般跑上前,撒嬌的抱住李齊氏的大腿。

“噓,小聲點,“李齊氏愛撫地摸著兒子的腦袋,“屋裏有個姐姐病了,忠兒要小聲點,乖乖地不要吵到姐姐,記住沒?”

忠兒睜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用力點點頭,“嗯,記住了,”說完有些不解的仰起頭,看看娘親,“娘,那個姐姐是咱家的親戚麼?”

“咱們家親戚那麼多,你能認得清嗎?”李齊氏微笑地看著忠兒,這個小家夥人雖不大,關心的事情倒挺多。

“當然認得啦,大伯,大娘,三叔,三嬸,哦,還有小靖哥哥……”忠兒掰著手指頭認真數著,活像個小大人。

“噗……”李齊氏卻忍不住笑出聲來,“傻小子,你大伯和三叔都是咱們李家自己人,怎麼能算是親戚呢,像你姑姑,還有娘在你姥姥家那邊的親人才能算是咱們家的親戚呀!”

“哦……”忠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咱們村東頭的小枝妹妹呢,她說以後要給我當媳婦,她是不是也是咱家的親戚了?”

“小枝給你當了媳婦當然就是咱們家的人了,就不是親戚了……”李齊氏說完,幾乎要笑彎了腰,“沒想到咱們忠兒才七歲就已經找到媳婦了,真了不起!”

忠兒小臉一紅,貓著腰從李齊氏身旁一步竄到屋裏,回頭衝仍舊一臉笑意的娘親做個鬼臉,小聲嘟囔著,“我才不要小枝那樣的媳婦呢,長得又黑,天天吵得人煩……”

他小心翼翼貓著步子往床邊走去,床上伊人正趴著睡覺,臉卻轉向床邊,忠兒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