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程莫摸著袖肘上的大布疙瘩,默淚著走到街角,躲在角落,用足了全力將那塊布扯下來,奈何縫得太過結實,補丁沒撕下來,反而將衣袖又扯開一道大口。

一大清早開始,秦夢遙便如喝了蜜糖般興奮,嘴裏哼著小曲,愣是將裏裏外外收拾了一遍,卻還覺不過癮,精力旺盛如同打了雞血一般。

花圃中的小苗長得甚至比她想象地還要旺盛,一棵棵卯足了勁的吸收著雨露陽光,眼見地往高裏躥。嫁接的苗木也成活了許多,看得秦夢遙心花怒放,看來看去看不厭。

槐樹上不斷有枯黃的槐花凋落,而又不斷有晚開的相繼綻放,枝頭俏色不絕,地麵則鋪就落花地毯。

“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小院的簡陋,今日在秦夢遙眼中卻有種不一樣的風采,越看心底越發歡喜。

李嬸一早惦念著南先生,偷了空來到南家,發現秦夢遙小臉紅撲撲的,忙東忙西一停不停,又見她眼含春波滿臉帶笑,心底大概也明白夜中的好事,也抿了嘴偷偷笑起來。

“嬸,忠兒又去找七爺爺學醫了吧,您今日咋這麼早就得空到這邊來了,”秦夢遙手中拿著一塊抹布,此刻也不知在忙些什麼,見李嬸過來,才停了下來。

“聽七叔說,忠兒這些日子還挺上進,那些藥草的名字隻說一遍就都記住了,哎,這孩子要是不好好學豈不辜負了七叔的一片心意,”李嬸說起自家那小子,連眼角都忍不住掛著笑意。

“想不到忠兒這樣有上進心,將來李家說不定還又出一個李時珍呢!”秦夢遙笑吟吟地打趣道,李嬸聞言,雖不知李時珍是何方神聖,但也知是好話,自然開心,卻仍謙虛的擺擺手,“夢遙你可千萬別這麼說,這孩子,能被七叔看上,以後不至於像我跟他爹似的天天同泥土打交道,我們也就已經知足了。”

秦夢遙不置可否,心底暗想,世上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龍成風,巨大的壓力迫的小小孩童早早便背負起沉重負擔,能夠像李嬸這般也已屬不易。

“差點忘了正事,忠兒他爹昨晚提起南公子時,便覺得不對勁,說是看到他時就在離我們不遠處那片田地裏,當時身子虛弱得幾乎站不起來。”李嬸略有疑慮的重複一遍李大壯的話,不由皺起眉頭,“夢遙,當時不是說南公子回家了嗎,怎麼反而跑到了那片莊稼地裏……”

“我也正覺得不對勁呢,隻是昨日見他精神不濟,我也未曾過問,今日湊巧他又出去了,一直也沒機會問個究竟,不如等他回來我再好好問問。”

見秦夢遙如此作答,李嬸也不好再繼續發問,轉頭看到那由幾隻鍋拚起來的黑呼呼的一堆,便岔開話題道,“那日用這東西煉出的香氣真是好聞,連忠兒聞了,都忍不住扒著我的手聞個不停呢!”

“那可不,若是真能提取出純的精油,可是比那次的還要香得多呢,隻可惜設備實在太差……”秦夢遙聽了李嬸的話,心中一時高興不由脫口而出,李嬸在一旁卻聽得雲裏霧裏。

“夢遙,什麼是精油?”李嬸活這麼大歲數,胭脂水粉自然也聽說過不少,卻從未聽聞香料中有精油一說。

看著李嬸頗為疑惑的表情,秦夢遙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興奮又失言,忙解釋道,“精油便是在水麵上浮著的那一層油,一般有香味的花葉上都可以提煉萃取出裏麵所含的芳香物質。那日我們便是利用蒸餾法來提取在槐花中的芳香成分,沒想到真的能提取出一些。隻是以現在的條件,要想將精油從水中分離出來確實有些難度,而且精油揮發性很強,跟空氣接觸就很快就揮發掉了……”

提取精油的流程再簡單不過,對於秦夢遙來說不過是些小兒科的實驗,可對於從未接觸過的古人來說卻極為艱深。

秦夢遙盡量用簡單的話語來解釋,可一次性說這麼多,對於李嬸來說,仍太過艱深,又是芳香物質又是蒸餾法,對於生活在這個小山村的婦人來說,幾乎聞所未聞。她撓著頭想了半天還是沒辦法明白為何經水煮沸,槐花中的香氣便轉移到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