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衣著雖不豔麗,但無論布料針腳,都絕非普通女子所能穿戴的起。素色絲綢衣緞剪裁極為合身,同樣的衣裙在她身上卻顯得極為婀娜。白皙的臉上薄薄施了一層脂粉,黛眉之下,眼波含翠煞是引人垂憐。額上發絲盡數攏起,露出高潔的額頭,顯得莊重而美麗。
細看之下,分明是位夫人的打扮,秦夢遙自知認錯了人,急忙開口道歉。
“小女子,額,是奴家無意冒犯,隻是夫人長相實在年輕,令人誤以為是尚在閨中的千金小姐,還請夫人見諒。”秦夢遙想起那日李嬸提醒的話語,一時語急,差點咬了舌頭。
那位夫人倒也不計較,反而一臉微笑,“這是哪裏的話,隻是沒想到我都快一把年紀還能被人認作小姐,也是一種榮幸,隻可惜這張臉不饒人啊,隻一眼就能看出究竟了。不過,剛才在那巷子中聽得有人說話的聲音,才將那群賊人嚇跑,不知是姑娘何人,還望姑娘代為轉達感激之意。”
“嗬嗬,哪有什麼人,不過是我故意嚇唬他們的罷了,”秦夢遙說著又故意掐著脖子說了幾句。
“原來竟是姑娘救了奴家,請受奴家一拜,”婦人作勢便要拘禮,被秦夢遙一把攙住,“若非姑娘足智多謀,仗義相救,奴家此刻恐怕真不知如何是好,多謝姑娘!”
秦夢遙被這樣一說,臉上反而呼地紅成一片,“不過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倒是夫人,怎會獨身一人進這深巷之中,這種地方人跡罕至,夫人又滿身貴氣,難免被賊人惦記,以後還是要多加注意的好。”
“說來不怕姑娘笑話,前麵這府邸便是奴家夫家宅院,今日出門,因見這小巷中精致優美,奴家便令丫鬟在外守著,誰知就遇到了這夥賊人。”婦人眉宇間微帶愁緒,似有難言之隱。
兩人邊走邊聊,那婦人雖見秦夢遙一身粗布衣裳,卻也毫不偏見,說說笑笑如同相識多年,竟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婦人乃如今尤氏當家人的二姨太,但正房太太早已過世,她也便成了尤氏的填房,素日被人喚作尤夫人。尤老爺雖家大業大,至今卻也隻守著尤李氏這一位夫人,倒也算是重情重義。
秦夢遙雖不知尤氏在城中有多大的家業,但單看這巨大的宅院,也能猜出一二。看著尤夫人毫無架子地談笑風生,秦夢遙心中生出一陣莫名的好感。
很快,胡同走到盡頭,守在巷口的兩個丫鬟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見夫人終於露麵,都慌忙迎上來,看到夫人裙裾後沾著泥土,禁不住滿臉擔憂。
“夫人,您怎麼這麼半天才出來,我和姐姐都擔心壞了,哎呀,夫人,您的衣服……”看到尤夫人衣裙上的灰漬,身著鵝黃色衣裙的丫鬟走上前,故意擋在秦夢遙麵前。
秦夢遙不動聲色的往外挪動幾步,而鵝黃衣卻轉頭怒目而視,“你是誰,好大的膽子,敢與我們夫人並肩而行!”
一直溫和微笑的尤夫人聽聞此話,不由板起臉來,“碧雲,不得無禮!”
碧雲咬緊嘴唇,眼神卻時不時惡狠狠地剜過來,認定弄髒夫人衣裙的必是秦夢遙無疑,又見她衣著窮酸,眼神中鄙視之意更濃。
“方才我不慎腳崴,多虧這位姑娘相助,”尤夫人一言帶過,隻字不提方才的遭遇,秦夢遙心中雖有疑惑,卻仍舊微微笑著不說話。
站在另一邊的綠衣女子輕輕扯一下碧雲的袖子,碧雲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小聲道了歉閃身到一旁。尤夫人性情看似溫和,但這一次卻隻冷眼看著碧雲的表現,眼神中回味之意甚濃。
“既然夫人已有人照料,那夢遙也不便久留,夫人,恕夢遙先行一步,”方才兩人相聊雖歡,但畢竟身份有別,秦夢遙此時站在她們麵前,自卑雖談不上,但也難免有些別扭。
誰料尤夫人伸手拉住她的手,笑語盈盈,“妹妹先別走,方才聽聞你說進城來賣些香料,可巧府中香料所剩無幾,我也正要去買些個回來,既然妹妹要賣,那正好省得我們再跑一趟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