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往前幾步正是燒的通紅的碳槽,小家夥踉蹌幾步便險險地往碳槽倒過去。漢子一看傻了眼,慌忙伸手去拉,卻被麵前的桌子擋住,根本夠不到。
若是真倒在了碳槽上,恐怕這孩子一輩子都毀了!
空氣中似乎已能聞到一股燒焦毛發的氣息,秦夢遙整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想也沒想一步衝過去,伸手敏捷地拉住小家夥的後襟,猛地往後一拽。
小家夥早已重心不穩,借了秦夢遙的力又迅速往後張去,腳下一滑直接砸在秦夢遙身上,兩人四腳朝天倒在地上。
秦夢遙被壓在下麵,屁股被摔得仿佛跌成四瓣,疼得呲牙咧嘴,卻還是先往小家夥身上看去,幸虧拉回來的及時,小家夥身上並無大礙,隻是小手首先觸到了碳槽邊緣,已被燙起一層粉紅透亮的水泡,小手痛得直在空中亂舞。
打鐵的漢子驚出一身冷汗,忙將徒弟從秦夢遙身上拎起來,卻不好下手幫扶,隻能連連道歉。
身上沒了負重,秦夢遙掙紮著坐起來,眼睛往旁邊一偏,不由嚇得頭皮一陣發麻,就在離她腦袋不過五厘米的地方,赫然放著一把鋒利的斧頭,斧刃朝上,正森森的泛著白光。秦夢遙想想不禁一陣後怕,若當時自己再躺偏一些,隻怕早已是腦漿迸裂,一命嗚呼了。
臉上嚇得煞白,心裏胡亂念了幾句“阿彌陀佛”,這才慎之又慎地站起身,挪到一旁的空地中去。
“青子,青子,”劉鐵匠使勁晃了徒弟幾下,可青子還是一臉懵然,眼睛無神的看著麵前之人,顯然還未從方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這下可把劉鐵匠急壞了。
青子本來是鄰居家送來學徒的,劉家沒有兒子,又見青子機靈又肯幹活,這才同意留下來學徒,可誰知才來不幾天,就遇上這事,若真個嚇傻了,劉鐵匠真不知該怎麼跟青子爹娘交代了。
“劉師傅,這孩子恐怕是被嚇壞了,還沒回過神,休息一會便好了,不過我看他手上的傷不輕,快去取個雞蛋來,將蛋清敷在燙傷的地方,”秦夢遙抬著還有些發軟的腿走到青子身旁,仔細看了看受傷的那隻手,幸好燙傷並不嚴重,恢複後應該也不會留下太大疤痕。
劉鐵匠常年打鐵,燒傷也已是家常便飯,若每次燒傷都拿蛋清處理,不免有些奢侈,可眼下卻已顧不得那麼多,慌忙往自家後院跑去,廚房裏正巧放著一隻蛋,劉鐵匠抓在手中便往鐵鋪跑去。
敷完蛋清後,手上的痛楚減緩了許多,青子漸漸回過神來,轉眼看見師父卻哇的一聲哭起來,“師父,圖紙,被燒了……”
劉鐵匠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臉色又霎時變得鐵青,氣得嘴角直哆嗦,眼看又要發火。
“沒關係,不過是張圖紙,再畫一張便是了,最重要的是人沒事,人沒事就好,”秦夢遙忙打圓場,將青子按在座位上,取出手帕擦幹他臉上的淚水,原本幹淨的手帕頓時就沾成了黑色,秦夢遙隻作沒看到,重新塞回袖中。
“可是,這圖紙沒了,那爐子怎麼辦,”劉鐵匠尷尬的搓著一雙大手,看著青子痛苦的表情,又是心疼又是生氣,終究還是將心底的火氣又壓了下去。
“劉師傅,方才圖紙上的樣子您大概還記得一些罷,不如您這兩天先將所需的材料準備一下,奴家過兩日將圖紙畫好後再送過來,您看如何?”秦夢遙之前從未與匠人打過交道,但也知待人禮貌些定不會吃虧。
發生了這事,劉鐵匠本以為對方會生氣上火,可對方仍舊笑臉相迎,甚至還刻意為惹禍的徒兒開脫,心中更是過意不去,對眼前的女子反而增了些許敬意,“模樣倒還記得,隻是其他倒是記不得了,那就勞煩夫人再畫張圖紙,讓我這劣徒跑趟腿去取回來便是。”
秦夢遙何嚐聽不出鐵匠語氣的轉變,仍舊笑語盈盈道,“不過一張圖紙,奴家自個送來就是,何必還勞煩這孩子,更何況他手受了傷,怕是也要養上幾天才行,而且圖紙上好些東西還未跟師傅講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