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老太婆滿臉皺紋,還美什麼容呐,反正也沒人看,我不用,還是你留著用吧,”劉媽聽完臉上一紅,忙揮手推辭,她不過四五十的歲數,若在現代社會還正執壯年呢,可如今卻臉上皮膚卻顯得很是蒼老,也不知是操勞過度,還是這個社會本身便催人老,秦夢遙看著看著,想到不久後的自己,心中莫名生出一陣寒意,無論如何都要劉媽收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劉媽口中雖這樣說,心中卻也希望自己能夠重新年輕起來,聽聞秦夢遙講述用法和作用之後,又假意推辭一番終於收下將陶罐抱回房中。
好不容易將院中的一攤東西收拾妥當,秦夢遙回房將收集滿精油的瓷瓶放好,回頭卻看到堂屋的八仙桌上不知何時飛來一直灰色信鴿,正咕咕的在桌上閑逛妄圖啄些米糧出來,而南程莫也頗有興致的打量著這隻大膽無畏的信鴿。
“嘿,快去取些糧食來,這隻鴿子腿上好像綁著一張字條,”看了一會,南程莫突然似發現新大陸般,欲要伸手去捉卻又怕驚飛了信鴿,竟想到了用食物引誘的法子,秦夢遙第一次遭遇飛鴿傳書,自然不想錯過機會,於是躡手躡腳退回廚房抓來一把麥粒,輕輕撒在桌麵上。
信鴿見有食物可吃,竟毫不顧忌大搖大擺走過來啄食一通,南程莫伺機將信鴿抓在手中,慢慢抽出一張字條,神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這二日,普蘭城中關於南氏石頭記的小道消息不斷,原本安貧樂道的普通百姓雖一知半解,卻也聽得津津有味。
城中有一處小茶館,館內有一位說書人,此刻正唾沫橫飛的將道聽途說的傳聞添油加醋,在茶館中說的熱火朝天,而周圍一眾也聽得入神,連過往路人都近前來偷聽幾句。
細細聽來,卻是那南府變賣石頭記,卻將一店許給二主,結果招致一場官司之事。而那說書人講得極逼真,足令人信以為真,待聽到後來縣太爺秉公執法,將那南氏少爺杖責二十大板之後,圍觀之眾無不拍手喝彩。
而南程莫手中字條之上,所述正是此事,隻是限於紙張,不過講述了大致經過結果,卻未提及具體細節。方圓忙於解決最近所遇之事,一時難以脫身,因而便遣了這隻信鴿來傳遞信息。
信鴿將桌上的麥粒啄食完畢,這才滿意的咕咕叫著抬起頭,秦夢遙早已被這姿態傲嬌的萌物吸引,絲毫都不曾注意到南程莫的變化,隻是低頭逗弄著那鴿子。
南程莫用力將字條握在手中,額頭隱隱有青筋暴起,他沉思許久,大步走出房間,仰頭望天。
當初南夫人用極盡惡毒的字眼將自己趕出家門,也是那時起,他開始確信自己並非南家人,可對方對自己畢竟有十幾年的養育之恩,最重要的是一向嚴慈的南老爺待自己甚至勝過己出,他並非無情無義之人,見從小看到大的石頭記被這般糟踐,他心如刀絞,可是縱使如此,卻也無能為力。
那日方圓向南程莫表明心意,並希望獲得南程莫的同意,可那畢竟是南家的產業,縱使再無情又豈能親手摧毀父親一手支撐的石頭記,因而他將自己脫離出來,卻不置可否。今日真正看到石頭記被轉手的消息時,還是不免有些震驚。
至於南程言因言而無信所遭受的刑罰,那是他咎由自取,倒不令南程莫記掛在心,可南夫人的身影卻惶惶然出現在南程莫的腦海中,那婦人素來有頭風痛的毛病,恐怕經受這次打擊又要臥病許久,想到這裏南程莫略略有種暢快的欣喜,可緊接著心頭又籠罩在一片陰沉之中。
“父親,您在天上,可看到南家所發生的一切?若是您泉下有知,還望寬恕方圓此行,莫兒也不忍石頭記在那婦人手中被肆意糟踐……”南程莫閉上眼睛,竭力將一股熱流壓回眼眶深處。
方圓曆經幾番變故之中,終於取得石頭記的經營權,而宇文宇武雖仍在南府供職,卻開始毫不避忌的出現在方圓身旁。三人協力,將石頭記重新裝修打點一通,終於又恢複了石頭記的本來麵貌,雖則那些老主顧因前段時間的變故,已然流失許多,可是方圓卻並不在意,隻要堅持經營下去,早晚有一日石頭記還會恢複往日的情形。
一晃一月時間已經過去,方圓打點完店中的事物,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許久不曾至南程莫處探望,於是從城中臨時買了些吃食布匹,又知會宇文宇武,三人這才前後往那僻靜之所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