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又做了什麼花水,怎地同前幾日的聞起來不同呢?”劉媽過來,湊在瓷盆前一嗅,便覺此香同往日提的那些又不盡相同,於是好奇的看向秦夢遙。
秦夢遙卻抿嘴一笑,將手中瓷瓶打開,在劉媽鼻前一晃,重又塞好瓶塞,故作神秘的說:“劉媽,您不是見識多廣嘛,這次您就猜猜這裏麵裝的是何花的花香?”
“你這丫頭,這世上那麼多花,我哪能猜的過來,快別考我這老太婆咯,”劉媽上了年紀,反而如同一個孩子般耍賴,倒惹得旁邊二人大笑起來,忠兒聽見動靜也跑過來湊熱鬧,卻被劉媽一把拉住,攬到懷中,“乖忠兒,你可知你姐姐今兒用的是什麼花?答對了奶奶給你糖吃。”
忠兒正要回答,卻見秦夢遙狡黠的眨眨眼睛,小腦瓜一轉,伸手撓撓頭道:“劉奶奶,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花,但是那花可香了,長得跟娘繡花用的線團一樣。劉奶奶,這樣忠兒還有糖吃嗎?”
“你這小鬼頭,”劉媽作勢點點忠兒的小腦瓜,笑眯眯的說著,“就算忠兒不知道,奶奶也要給忠兒糖吃,你姐姐故意賣關子,咱們偏不給她吃。”
秦夢遙故意苦著臉,蹲在劉媽麵前,忠兒眼看漂亮姐姐不高興,也忙從劉媽懷中掙脫出來,小臉一縝,義正言辭的說:“姐姐不高興,忠兒寧可不吃糖。”
這一說,倒叫劉媽落得沒臉,秦夢遙重又笑起來,將忠兒支到一旁,拿出懷中的瓷瓶交到劉媽手中,“劉媽,方才我跟您開玩笑呢,不過這花名嘛——”
秦夢遙故意賣關子,看劉媽巴巴的看著自己,便又拐了個彎,“不如咱們互相交換一下,您說說剛才在屋裏聽見了什麼,我就把花名跟您說?”
對於南程莫的事,秦夢遙雖並無太大興趣,但今日這四人的樣子卻令人深覺好奇,恰好劉媽又在房中將他們的話聽得清楚,因而心中難免也想詳知一二。
“原來你在這裏下套等著我呢,”劉媽也不生氣,抬起手指在秦夢遙額上輕輕一點,臉上卻笑得開心,“行,反正也不是啥大秘密,你早晚也會知道,告訴你也無妨。”
於是一五一十將在房中所聽聞的消息告與秦夢遙,甚至連一旁的李嬸也不曾避忌。秦夢遙早先偷看了飛鴿傳書而來的紙條,心中早有準備,但聽在李嬸耳中卻似當頭一聲驚雷。
“什麼!讓南公子當城裏石頭記的大掌櫃?”李嬸一聲驚呼,竟忘了房中那四人,說完才知失態,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石頭記本來就應該是我們少爺的,這有何好稀奇的!”劉媽對於李嬸的反應很是不滿,鼻中不由冷哼一聲。
相處許久,李嬸隻覺南程莫行事不似尋常百姓,卻隻道他是自普蘭城中來,城裏人自然不似鄉下人一般,卻不料他竟是城中赫赫有名的南氏長子,當即驚得一屁股坐回木凳上。秦夢遙早就猜測到南程莫的身份,因而臉上並無驚訝之色,相比於南家少奶奶的身份,她反而更喜歡普通人的生活。
“既然石頭記本就屬相公所有,為何今日他卻極力不肯接手石頭記的生意?”秦夢遙想起南程莫今日陰沉無比的那張臉,實在想不通此事有何可拒之處,何況以劉媽之意,也唯有南程莫才對石頭記的經營極為熟悉,方圓又是他曾經的伴讀書童,邀他做大掌櫃更是必然之選。
“我們家少爺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倔脾氣上來,一頭牛都拉不回來,再說他出南家門時,被那個女人那般羞辱……唉,也怪不得他不想再同南家有牽連呐!”劉媽想起當初聽南府下人描述的情景,難免為南程莫起了傷心,“就算少爺真的不肯接手石頭記,老婆子我也尊重他的選擇。”
秦夢遙一聽有現成的店麵可以接手,心中自然高興,至少還可改善一下家中生活環境,可那畢竟是南程莫的事情,縱然自己滿心希望,也無法左右他的決定。
正這般胡思亂想著,南程莫突然從堂屋出來,向劉媽走來。
顯然南程莫的決定早已在劉媽的意料之中,當聽聞他決定接手石頭記時,劉媽竭力控製著臉上抖動不已的肌肉,緊緊握住南程莫的手,口中連連稱好,眼角甚至隱隱有淚光閃動。
而秦夢遙則終於緩了一口氣,從此這個家再無需靠自己之力糊口,自然樂得清閑,不過話分兩端,雖則如今家境較之前改善良多,然而自古以來倚靠男人生存的女子,哪個不是卑躬屈膝活在別人的陰影中,因而盡管如此,為了活得自由而有尊嚴,秦夢遙也絲毫不能放鬆,畢竟日後如何,現在依然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