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夫人仍欲攔人,奈何隻身敵不過他們身強體壯,故而也不敢貿然行事,卻也不顧夫人形象,一個箭步衝到門口,伸開雙臂將幾人攔下,語氣冰冷,“請各位留步,如今我兒身死,諸位口口聲聲說出於好意,既然如此,何不請縣太爺來斷定我兒的死因,也好還幾位一個清白。”

“嗬,想不到南夫人也是懂得依法處事之人,隻可惜,南夫人您恐怕忘了一件事,”劉祜將身立在南夫人麵前,兩人身高相仿,卻透出兩種不同的氣勢,南夫人因著頭痛發作,如今隻是強撐站在門前,聽聞劉祜的話依舊強硬不肯退後。

“哼,我們南家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劉掌櫃若想找什麼把柄要挾,可真是打錯了算盤!”

“看來南夫人記性也不怎麼好嘛,”劉祜笑眯眯微微探身向前,刻意壓低聲音在南夫人耳邊耳語幾句。南夫人本欲躲閃破口開罵,可聽完那兩句話後,突然呆立當下。

本就白皙的臉龐瞬間如紙片一般慘白,嘴唇哆哆嗦嗦連話都說不出來,幾息之後,竟然抱著腦袋大叫一聲癱倒在地,身體在地上痛苦地翻滾不休。

劉祜見勢,知自己的一番話已然達成目的,於是伸手將旁邊呆立的幾個丫環叫到南夫人身旁,好不容易才將南夫人從地上扶起,南夫人的眼神早已不複往昔的精明,如今隻是空洞地望著前方,雙手依然死死地按著腦門,露出猙獰的表情。

宇文宇武見舊主子如此,想到當初被她支使做的那些壞事,心頭好不痛快,而劉祜卻仍似不解氣一般,又靠近南夫人,輕聲說道:“南夫人,您可還記得莫少爺身旁的方圓?其實,我就是方圓……”

南夫人木訥的臉微不可查的一怔,突然發覺那劉祜竟變了一張臉,而那張臉,赫然就是被她命人偷偷拉倒野外暗害的方圓,腦中繃得緊緊的一根弦終於砰地繃裂開來。

“啊,不是我,不是我,老爺,真的不能怪我……言兒呢,我的言兒,他們都說言兒死了,呸,騙子都是騙子,言兒明明還好好的站在這兒,老爺,你不要恨我,我是迫不得已……”

方圓摘下一直禁錮在臉上的麵具,壓抑許久的沉悶終於全部發泄出來,他冷眼看著麵前瘋癲的老婦,想大笑出聲,卻發覺自己完全沒有想象中的興奮,看著眼前眼前之景,反而有種沉痛的難過,這本不是他要的結果,他隻是想幫少爺搶回他該得的一切,順便給這老婦一個教訓令她對從前之事有所醒悟。

可現在南程言突然過世,這無疑將南夫人心中的支柱徹底斷絕,她雖有心強撐大局,可大勢已去,再加上方圓幾句強針,顯然已經處於崩潰之中。

從前何其高貴的南夫人,如今卻變成一個風言風語的癲狂老婦,連宇文宇武看了都覺甚為可憐,場麵已然不是方圓當初設想的那般,而南夫人又掙脫幾分丫環的束縛,衝到方圓麵前,一把抱緊方圓,口中喃喃自語:“言兒,娘就知道你沒走,算命先生說了,你能活到九十九呢,一定是他們故意騙娘,還好娘沒上當。”

方圓被抱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懷疑她不過是假裝瘋狂,可低頭看時南夫人卻仍是那般癲狂模樣,本想掙紮逃脫,可當聽到南夫人哭出聲時,他終於安靜下來,甚至試探的撫摸南夫人的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