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知那貪官早已草草斷案,正在酒樓之中胡吃海喝,又怎會理會這些草民叫屈的聲音。南程莫見衙門之中無人回應,便又折身前往方圓所居住的祥雲軒。
原本祥雲軒之中甚為安靜,當日南程莫住在此處能夠想通心事,便是因了這令人寧靜的氛圍,可這會門口處卻傳來一陣喧囂。
南程莫小心翼翼從牛車上跳下來,便聽見雙點在耳畔輕聲道:“這是官府要將方大爺趕出門去,要將這棟房子給封了呢!”
話音剛落便聽見蠻橫的聲音直穿耳膜,“你這個不長眼的,快收拾行李滾蛋,我看你們那個東家也活不長了,你識相點還是快滾吧!省的老子還得在這裏費口舌。”
守在門口的正是方圓府中的管家張峰,他好不容易將方圓帶回家中,郎中前腳剛進門,後麵便聽到有官差趕人的聲音,想到如今躺在榻上氣若遊絲的方圓,而官府此刻前來,不啻於落井下石,張峰恨不得將這些無良之人大卸八塊,可還是隻得強作笑臉向那些滿臉橫肉的官差賠笑。
那官差正皺著眉頭不耐煩,忽見旁邊一個小廝走到麵前,不動聲色的往他手中塞了一塊銀子,臉色這才稍稍有了轉色,挑挑眉毛斜睨了小廝一眼,“你小子倒是挺識相。”
雙點見有路,便又點頭哈腰對官差諂媚幾句,隨後指指立在身後的南程莫道:“我們家少爺想進去看看,還希望官大人能夠通融一下……”
官差回頭瞅了一眼,見那人身上所穿不過是件半新的布衣,狐疑了一會,但又掂量掂量手中的銀兩,於是粗聲衝雙點道:“讓你家少爺快點出來,別耽誤了老子的公事,媽的,今兒一早便沒得安生,老子還想快點完事去喝酒呢!不過這所宅子看起來真不錯,封了還真有些可惜。”
匆匆道謝一句,南程莫便在雙點的攙扶下進了門中,張峰一見到南程莫,立時便紅了眼眶,“南少爺,您可來了,我們爺,他,唉!”
門外官差顯然鬆了口,這一會已到旁邊陰涼處坐下,張峰也不再僵持,引著南程莫進了門,一直到方圓所在的房間,郎中倒還算盡責,此刻診完脈正執筆寫著藥方,見張管家進門,恭謙地起身施禮後,將藥方遞到張峰手中,“方公子皮外傷雖重,幸好並未傷及內腑,如今性命已無憂,隻是想要恢複尚需時日,這是幾味有助於恢複的草藥,配合些跌打藥效果會好一些。”
張峰謝過郎中,從荷包中取出幾塊碎銀,交到郎中手中,目送郎中出門後,才長長的歎了口氣。
“南少爺,現如今方爺被打成這副模樣,可官府還是不依不饒的要把方爺趕盡殺絕,連這所宅子都要給封了,這不是要斷了方爺的活路嘛,這可怎麼辦才好,”張峰手中緊緊握著藥方,房中連平日候著的小廝都不見一個,眼見東家遭難,早早便收拾了包袱使了銀錢,各自奔前程去了。
南程莫見張峰為難,心中也覺過意不去,這一切皆因自己而起,若非方圓執意為自己報仇,又怎會著了小人的道,落得今日的下場,於是語氣堅定道,“不管怎樣,方圓是我的兄弟,他的事從此與我休戚相關,我看今日這所宅子是不能再呆下去,若張管家不嫌棄,請一並到寒舍住下,其他事情待日後方兄弟痊愈再作定奪,不知張管家意下如何?”
祥雲軒被封,張峰最擔心的便是方圓的歸所,而今見南程莫開口,心中歡喜不已,自是忙不迭答應,不過回頭看到方圓的樣子,心中卻起了遲疑,“南少爺,您看方爺如今的樣子,我真擔心他……”
方圓身上的傷勢相較於當初秦夢遙所經受的不分伯仲,南程莫雖目不能視,但聽張峰的語氣,也知大概情形,不由歎了口氣,“外麵還有官差等著貼封條,若是此時不能將方圓救出去,他便隻能被封在這院子裏,無食無醫豈不等於等死!倒不如先將他移到附近的客棧中,待身體有所恢複,再一同返回石塔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