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他的身體雖說弱了些,可也不至於兩頓不吃便變成這副模樣,是不是體內餘毒又發作了?”秦夢遙一向知道南程莫的身體,可再不濟也不至於變成這般。

“那餘毒其實已經清得差不多了,主要還是他的體質太弱,再加上情緒急劇變化,引起胃部痙攣,隻要慢慢休養一下便無礙了。有些人雖說身體看似極見狀,但若遇見大喜大悲之事,怕是還不如南公子呢!”

“大喜大悲之事?”秦夢遙擔憂地看著南程莫,自從霍青到家中來,她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妙,可他二人始終關在房中說話,旁人根本不知房中究竟發生了什麼,更別提會有何事能令南程莫心痛至胃痛。

“若是些外傷,老頭子說不定還能幫得上忙,可要是心病,老頭子可真就無能為力了,你們還是先慢慢將他的胃養好吧。”李老七說完,頗有深意的看了秦夢遙一眼,背著手一步步走出門去。

南程莫飲下些許溫熱的甜米粥,神色已是恢複如常,他眼神空洞的看著白楞楞的窗口,腦海中不由又浮現出方才霍青所說的話。

“夫人生下公子時,將軍正在北疆征戰沙場,他也沒料到二姨娘會那樣狠心,竟要將公子置於死地。夫人出身貧寒,無娘家可依賴,隻好想法將公子先送出來,並在公子身邊留了這四樣信物,隻希望能有一日將公子接回府中,可是就在一年後,將軍即將回京之時,夫人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吐血身亡……”

南程莫苦笑,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將軍府中向來家大業大,管不到的地方自然也極多,可是能這樣堂而皇之宣告將軍夫人因飲食不當而身亡,這將軍府中人的膽子也著實大了些。

“將軍同夫人向來恩愛,半路接到夫人的死訊,一路狂奔回到將軍府,可終究還是沒能見到夫人最後一麵。從此以後,將軍便再也不曾娶過填房,甚至近二十年都沒再納過妾,隻留二姨娘在身旁照料。那二姨娘年輕時貌美如花,更是將軍的舅親表妹,所以在府中地位一日更甚一日,甚至常以夫人自居。”

“直到後來,一個曾經照顧夫人的小廝冒死將夫人臨終前的書信交到將軍手中。”霍青想到當初夫人眉梢眼角洋溢的溫柔模樣,心中似含了黃連一般,他死也想不到,出征前在將軍房外那遠遠的一瞥,竟會是最後一麵!

那時霍青不過十五出頭,正是血氣方剛的男兒郎,因了姑表舅的關係,伴隨在將軍身旁,而夫人進府不過一年,指如蔥根,唇若點朱,一顰一笑都令他心神往之,隻是她終究是將軍夫人,是將軍最心愛的女人。將軍一生戎馬,從不親近女色,可自從遇到她,卻如變了個人一般。

將軍娶她過門,霍家上下無不反對,可將軍一念執著,非她不娶,霍青還記得他擠在門口偷看新娘子的樣子,紅紗蓋頭掀起,整個房中都瞬間安靜下來,她似幻境仙女一般,嬌羞的低著頭,娥眉流轉,抬眸正對上將軍神情的眼眸,霍青看得眼睛都直了。

奈何霍氏乃京中大族,將軍最終抵不過家人的力逼,無奈之下第一次順從低頭,收了舅家的女兒為二姨娘。

成親後不過兩個月,將軍接到皇帝禦詔,至北疆抵禦蠻夷,可這一走,便是近兩年。最初時,將軍每個月都能收到夫人寄來的書信,每次收到信後,將軍都樂得合不攏嘴,甚至連打仗也格外有力,當時雷軍戰戰告捷。

到了第三封書信時,夫人提到她有了身孕,將軍當時便下令全軍同樂,那一夜,將軍喝了許多酒,他從沒笑得那樣開心過,之前沒有,後來也再沒有。

從那之後,夫人便再也沒有寄信來,偶爾隻有幾封京城遞來的書信,全都無關痛癢,至少對於將軍來說,除了與夫人相關,其他都不過爾爾。又過了數月,信中才提到夫人誕下麟兒之事,隻是當時戰事吃緊,將軍雖然高興,但仍一心掛念戰事,故而也未寫信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