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東西都完好無損,桌子、椅子、櫃子各種家具一應俱全,就是蒙上了一層灰,被雨水泡的一些地方有些腐爛。牆上掛著照片,是那種很久的彩照,而照片上的人好像就是她,看來這裏是她的家。
這瘋婆子看來真是我們村的,我心裏想道。於是我進到裏屋,那瘋婆子縮在牆角,正拿腦袋往後撞,嘴裏仍是念叨著“死絕戶了”。
她的腦袋一下一下撞著牆,在這黑夜裏聽著觸目驚心。看她瘋瘋癲癲的樣子,我心裏還真有些怕。我走過去對她說:“別撞了,再撞就把腦袋撞破了。”
她對我的好言相勸不聞不顧,隻是眼神呆滯著拿腦袋繼續撞牆。
“你知不知道這裏到底發生了啥事?”我問道。
她還是不搭理我,隻顧嘴上念著:“死絕戶了,張家人死絕戶了。”
我聽得有些不耐煩了,說了句:“沒死絕戶,還有活著的。”
她聽到我這麼說,突然間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嚇了一大跳,就見她眼神直直地轉了過來,用一種令人發毛的眼神盯著我問:“沒死絕戶?還有活著的?”
“沒死絕戶,還有活著的。”
“還有活著的,還有活著的……”她自言自語著,然後又歇斯底裏地對我問道:“你是誰?你是誰?誰活著?”
我指指自己,“我爸叫張載洪,我叫張成帥。”
她一聽,臉上一下炸開了花一樣,發狂般地大笑,兩雙還不停拍打著自己的兩條大腿:“還有活著的,還有活著的,沒死絕戶,沒死絕戶。”
我剛想問她,認不認識我爸,就見她那擰巴的臉上突然有個什麼東西掉了下來,我頓時愣住了,那是她臉上的一塊肉。我嚇得大叫,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還在拍著大腿,發瘋地獰叫著:“沒死絕戶!沒死絕戶!”就見她腦袋頂上滋地一下噴出血柱,紅色的血和著腦漿直往外噴。她的眼睛瞪得要多大有多大,好像隨時會掉出來一樣,整張臉開始一塊塊腐爛。
“鬼啊。”我慘叫一聲,爬起來就往門外跑,等我跑到院子裏時,那鬼仍然在屋子裏尖叫著,“沒死絕戶,沒死絕戶”。聽到她那森冷的聲音,我渾身直打冷顫,逃出院子一口氣跑出兩個路口,最後終於跑不動了。
我彎著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剛才那血淋淋的景象仍然在眼前晃動,TMD,這什麼破村子。我直起身,得趕緊找到孫美美,離開這個鬼地方。
“砰!砰!”旁邊的屋子裏傳來一陣聲音,這什麼動靜,我心裏想,難道是孫美美。我扒著牆頭,朝裏麵看了看,就見窗口一個人圍著圍裙,拿著刀正在案板上剁什麼東西。那聲音在黑夜裏一下一下的,不知不覺讓我眼前又出現了那瘋婆子拿腦袋撞牆的情景。
這貨在剁什麼呢,我心裏雖然害怕,但不知為何竟然沒移開視線,而是一直站在牆頭看著裏麵。
突然間,他停了下來,似乎在望著我這邊。我心頭一顫,就見他把臉伸出窗子探到了月光下,我腦袋裏嗡地一聲,他……沒有眼睛,兩個眼窩空空的,正望著我,嘴角還露出詭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