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我們就從山林裏出來,我一步一回頭,心裏仍是擔憂婷婷的安危。
“我說,咱真就這麼走了?”望著停在路邊的長途汽車我有些打退堂鼓了。
此時四叔猶如驚弓之鳥,正左右查看,怕那些和尚會來半路攔截我們,“不是你說的回家嘛。”
“我、我也就是隨便說說。”我又回頭望望山林,不知道婷婷在那玉溾山莊怎麼樣,有沒有餓著凍著,該不會把她關進那些牢房裏了吧。
要是這樣那可糟了,她又不知道開門的術式,我停下腳步,幾乎想掉頭回去。
四叔看出了我的心思,過來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她以前在十八裏盤呆過,跟那些鬼混在一起,肯定不會有事。現在有事的是我們,再不趕緊離開這裏,你要不變成傻子,要不變成鬼。”
說著拽著我朝長途汽車走,美美目光楚楚的看著,也不吭聲。
到了汽車上,四叔就把我摁在座上,讓我乖乖地不準跑。
但我的心就是懸著,七上八下的。
長途車發動了,朝著前方駛去,我的身子猛然坐直,緊緊望著窗外,最後又無奈的癱軟下來。
“好嘍好嘍,趕緊回家,回了家就踏實了。”四叔欣喜地念叨著。
哪有他想的那麼簡單,就算回去那些鬼也遲早會找上門來,他們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再說了,那小死孩可是又鑽回我身體裏了。
車子緩緩向前開著,兩旁的青山跌宕起伏,從清晰漸漸到模糊。
“起霧了。”四叔說。
我歎了一聲,連風景都看不成了。
“這霧有些不對。”美美說。
“怎麼了?”四叔問。
美美沒有說話,眼睛開始在車廂裏掃視,似乎隱隱有些不安。
我也把注意力轉移到車廂,前麵是個老大娘,頭上包著青色的頭巾,一旁坐著個老頭,像是她的老伴,兩個人筆直地坐著,誰也不說話。
不僅如此,整個長途車上的人都是一片寂靜,沒有一個人說話,壓抑的厲害,就好像裝了一車死人。
我回想起上車時,好像無意間瞥了司機一眼,他的臉很奇怪,有些腫脹,我還以為他被人打了。
美美已經掏出了桃木劍,我跟四叔立刻察覺到不妙,所有神經都緊繃起來。
這霧厚的根本不透太陽,五米之外就看不到東西,這長途車怎麼還敢跑?
美美指指後麵,我看看後座,那裏空蕩蕩的沒有人,我跟四叔悄悄起身,一起退到那裏。
車上的人仍然麵朝前方,沒一個人回頭。
美美端著桃木劍,擋在我們身前。我咽咽口水,對著車上的人喊道:“我們已經識破你們了,別裝了!”
“哈哈,哈哈哈。”那老太太先笑了兩聲,然後一車子的人都跟著笑了起來,整個車廂裏都充斥著毛骨悚然的笑聲。
我全身一涼,壯了壯膽子罵道:“笑,你們笑個屁!”
他們不約而同的停下小聲,坐在座位上緩緩回過頭。
我嚇的打了個驚顫,隻見他們每個人的臉皮都歪歪扭扭、向下耷拉著,有的地方高,有的地方低,有的整張臉都斜了,分明是披著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