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她們兩人就靜靜的呆在涼亭裏一直到了天亮,夜裏幾次那些冤魂想要上去糾纏梅子鬱,都被白芷輕輕鬆鬆的給擋了回去,別的時候它們想要誰的命她不管,但在她的眼前就不行,若非要問個為什麼,大概是她不喜歡看見死人吧。
當天光大亮時,白芷率先起了身,然後看了一眼依舊有些鬱鬱寡歡的梅子鬱一眼,一腳踏上了小船,靜了片刻才出聲喚道,“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聲音不大,卻好像是驚雷一般把沉寂在悲傷中的梅子鬱給喚回了神。“哦,好。”梅子鬱匆匆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鬢角,這才提著裙子也上了船。她這一腳似乎是有些倉皇了,還沒站穩船就被震動的蕩出了好大一圈波紋。
白芷及時伸手虛扶了一把梅子鬱,然後眼睛不經意間的掃了一眼靜謐的水麵,麵色不改的讓梅子鬱坐穩後自己伸手拿起船槳劃了起來。梅子鬱有些不好意思,說是請白芷出來的,現在倒讓人給自己劃船。
“你坐好,如果不想死的話。”白芷的聲音不大,前半句梅子鬱還聽的清楚,後半句卻隻模糊的聽到了她說話,但內容一個字也沒有聽清楚,她不由的開口問,“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白芷沒有看她,隻是敲了敲船身,示意她坐好別動。梅子鬱看她的態度冷淡,她也隻好悻悻的閉了嘴坐好去看遠處,這一看之下就看到了遠處已經熄了火卻還是不斷翻滾著煙霧的宴天下,她的心裏不由的一緊。
船很快也很順利的劃到了岸邊,白芷先讓梅子鬱上了岸,自己才慢悠悠的上了岸。剛一站定腳不等梅子鬱說話,白芷就擺擺手說,“你先走吧,我要沿著這邊走回去,咱們不同路。”說著手還指了指和馬車不同的方向。
梅子鬱知道她是看出自己心係宴天下那邊的情況故意說的,但看白芷絲毫不打算繼續跟她廢話下去抬腳就走的架勢,梅子鬱也隻好轉身上了馬車,然後催著車夫去永華街,那裏就是宴天下門前的大街了。
白芷悠悠閑閑的走出一段路,然後側頭看向一旁枝椏繁密的一株章台柳,這株柳樹和其它的柳樹不同,枝葉中間仔細看還能看到一絲細小的暗暗紅色。“等了這麼久眼看就可以修出人身了,卻偏巧遇到了我,你說你倒黴不倒黴。”
說著,白芷已經走上前去伸手一把抓住了一根低低垂下來的柳枝,那柳枝卻好像知道白芷要幹什麼一般,竟然拚命的掙紮著,企圖從白芷那雙看似白嫩纖巧的小手中掙脫。
可白芷哪會給它這個機會,手指在那根柳枝間七拐八繞的,竟然把那根柳枝抓的更加牢固了些,“你這小妖,我又不會直接殺了你,至多不過是拿回去做把傘罷了。”說著手上微微一使勁,那柳枝就被她扯了下來。
梅子鬱就沒有白芷那般閑心了,她的馬車在宴天下很遠的地方就寸步難行了,這條永華街此刻比平時的人流不知道多了多少倍,那人頭攢動的模樣讓駕車的老車夫一度認為這是皇帝出巡到了蘇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