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心命,太平(1 / 2)

無情的大火在這片小山村整整肆虐了一夜。

直到黎明才漸漸熄滅。

清晨,塞奇波和隆力再次步入進這個被燒毀的山村。到處散發著木頭被燒出的餘煙,隨風飄散,村內一片狼藉。

清秀的少年卻是在火海裏怔怔地站了一夜,未曾離開。

漂亮的馬車女跟在倆老頭兒身後,嫋嫋娉娉走來。

本該繼續上路的她,卻鬼使神差的留了下來,讓車隊在村外休整,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

這種小山村覆滅,在畢方國雖不是天天發生,但也屢見不鮮了,唯獨這次卻讓她駐足,也許是兩次遇到少年讓她有點在意,也許是昨天的震撼讓她有難以忘記,她開始有點在意起少年的以後的人生了,就此一振不起,還是百折不撓。

一陣微風拂過,吹散白煙,已經看不出這個山村以前的容貌了,剩下的,隻是破碎的瓦礫,燒得漆黑的木頭。以及伴隨著大火消失,逐漸出現在視野中,每戶人家燒焦的遺體。

騎兵們留在外麵,穿著一身錦繡白衣的馬車女,精致的臉龐上十分平和,但卻有著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似乎永遠不會有人聯想到她和這種偏遠的山村有什麼瓜葛,隻是簡單的站在這裏,便很有違和感。

微風吹起了她鬢角的一縷青絲,一隻蓮藕般白璧的手緩緩伸出,把這縷發絲輕輕聚在耳後,漂亮的眸子一直看著前方少年的背影。

塞奇波和隆力兩老頭兒也沒去打擾少年和大個子,隻是沉默地站在馬車女身後。

片刻之後,在身後三人還有大個子和小乞丐的注視下,王心命終於動了。張了張幹裂的嘴唇,木訥的沒有說話,身體僵硬的一震,然後緩緩抬腳,一個趔趄,跌跌撞撞向廢墟撞去。

單薄的身體吃力的掀開一根燒焦的木梁,不顧一切地挖著已成廢墟的木屋。

眼眶微紅,看著發瘋一般在廢墟中拚命的少年,大個子罕見的流露出除了傻笑以外的表情。

那是一種決然,一種信念。

站在荒涼的山腳,魁梧的身軀不再雄偉,輕微地顫抖後,旋即大步跨前,陪著清秀的少年一起動手挖著。

帶著暗紅殘焰的木頭,瞬間讓兩人的手燙破了皮,指頭的鮮血滴在帶有餘溫的黑色焦木上,刺啦刺啦作響。

不遠處的山雞和小乞丐默默的看著這一切,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能幫上什麼忙,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插手。以旁人的眼光來看,她倆就是外人而已。

至於馬車女和兩個老頭兒,自然也不會插手,同樣默默地看著。

不多時,兩個少年便在這堆廢墟裏挖出一具燒焦的屍體。

一直倔強著沒有流出流出一滴淚的清秀少年,此時像是被擊潰了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滿是血絲的眼眶中,瞬間濕潤。而後緩緩地蹲了下來,把頭埋在膝蓋中,單薄的肩膀聳動,哽咽聲無比壓抑。

沒有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沒有淚流滿麵的悲慟,隻是把那張清秀的臉龐藏了起來,不讓任何人看到。

……

王心命,王太平。

這是十年前老婦人給活下來的兩個孩子取得名字。

山村裏的人不知道這兩個孩子的來曆,也從來不知道老婦人對這兩個名字寄予的意義。按著名字簡單好養活的傳統,他們一直都叫的是小八和王二。

而自打王心命懂事以來,在這個小山村,最親的人除了一起長大的太平,就隻養育自己的老婦人了。

老婦人很少向王心命和王太平談及自己,以及以往的事情,隻是不停的在教兩人習武,傳授著各種知識。在沒有文化落後的小山村,王心命和大個子算的上最有知識的人了。

而老婦人也十分寵溺王心命,無論是生活還是各種事情上。這點大個子最為清楚,吃的穿的玩的用的,從來都是王心命先挑,剩下的才是自己的,從小就是如此,但太平不覺得這是阿嬤的偏心。

因為這是一個做哥哥該有的樣子,況且幾年前,王心命的命還是從閻王爺那裏撿回來的。所以,他更讓著他,護著他,即便是現在,也是如此。

王心命說,王太平做,這就是小山村裏的人對這對兄弟印象。

山村的人從來覺得隻要是王心命說的,太平這傻大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給辦到。在他們看來大個子就是傻,就是缺心眼,整天嘿嘿傻笑,也不知道在樂個啥,這也造就了他們不停地在大個子身上占便宜。

摸著良心說,大個子除了這些不是優點的缺點外,對王太平和老婦人好得沒的說。一身怪力,就連同去山裏砍柴的成年男子看了都不禁汗顏。各種農活全部包辦,挑起了整座家的大梁。

在身後幾人的注視下,兩個少年在燒毀的小院前,有顆樹葉全被燒毀了的桃樹下,立了一塊墓碑,安葬了老婦人的屍骨。而後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碑上刻著七個大字,王心命阿嬤之墓。

老婦人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名字,王心命和大個子也沒問過,一天到晚都是阿嬤阿嬤的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