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離得近了,映入幾人眼簾的卻是一個頭陀形象。
但見這頭陀烏黑直裰遮體,雜色絛纏身,項間一串燦白數珠,腰間一對鯊皮戒刀。
周澤腦海中閃過一個人來,卻並不敢確定,行禮道:“多謝大師相助力擒此賊,敢問大師尊號。”
那頭陀將黑衣人朝幾人一扔,大笑道:“明州城藏龍臥虎,頭陀佩服,號廣慧,見過諸位。”
李二接住這賊,將他的麵罩頭套摘下來,吃了一驚:“竟是個僧人!?”
廣慧道:“慚愧,此人法號廣元,與我乃是同門師弟,當年犯了淫戒,被我捉了,我本待殺了他,卻念在同門情誼放過了。不成想他又流竄至此,犯下這許多罪孽,我在杭州時,聽聞此處鬧了采花賊,依著手法判斷應該便是他,因此趕來此處。”
“因他最得意處便是疾行屋頂如履平地,貧僧因此守在此處,隻待發現了他再行追趕,豈料他被諸位追趕至此,正撞在我的手中。我這師弟在武藝上也有可取之處,幾位能叫他慌不擇路的逃跑,足見了得。既是在此犯的錯,當交與諸位法辦。”
從短時間內重傷廣元來看,李二兩人便知這頭陀了得,又見他顧念大義,所以心中升起欽佩之情。
“大師過獎了,我等久拿他不下,卻不及大師。”
廣慧搖頭道:“他被我在兩浙路追殺數月,此番逃亡時突然遇上,自然心驚膽戰,一身手段不能全部用出來。若是尋常,我雖能拿下他,卻也要費一番功夫。”
周澤道:“此處不是話的地方,待我等尋個清淨處再好生交談。”
幾人聞言連連點頭,的確,方才那一番動靜已經是驚的許多百姓點起燈來,好在沒人出來查看,但也不是久留之地。
周澤對這頭陀的身份有些猜測,但是並不明確,所以也想詢問一番。
眾人原路返回,遇上等在半路的扈成,扈成見拿住了采花賊,當時提刀便要活劈了他,自己隻這一個妹子,險些被這和尚玷汙了,豈容得扈成不怒?
還是孫安好歹一番才將其勸住了。
。。。
除了扈成回去安置照料扈三娘之外,其餘幾人都聚在聚德樓中。
追趕這一路,便是有些困倦也是難以入睡,因為夜深,廚子早回家去了,周澤便做了幾道菜,幾個人且吃且談。
“不知廣慧大師在哪處寶刹安身?”
方才在夜色中尚且看不真切,現在在燈光之下,詳細打量了這頭陀,周澤便越發確信,這廣慧多半是被孫二娘殺死,取了一身裝扮武器的頭陀。所以當先開口。
廣慧灑然道:“貧僧早年間在杭州錢塘江邊徑山上六和寺出家,拜在大惠禪師門下。及至後來,因見不得惡人,便要出手殺之。”廣慧著托起項間那一串數珠,“我這數珠,便是所殺惡人頂骨所製。大惠禪師怪我殺心太重,因此雖未曾收走度牒,卻不許我再回六和寺。貧僧雖犯殺戒,但問心無愧,貧僧敢誇口一句,我所殺之人,斷無一個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