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兵的？”慕瑾眯起眼睛，在飛揚的塵土中看到吉普車車尾的車牌是白底紅黑字的軍用車牌。
“當兵的來我們村做什麼？招兵？”
“不是，”張臨領著慕瑾繼續往前走，“是工程兵，來炸水壩的。”
“村東頭的那個小水壩？”慕瑾想起了那個不大的水壩，很多個夏天，她這個旱鴨子滿身大汗的坐在水壩上，豔羨的看著表哥張臨和村裏會水的孩子在清涼水庫裏撲騰。
張臨說：“我覺得炸了也沒什麼，修修河道再重新建一個也是好的，可是爺爺他們死活不讓炸。”
“為什麼？”
“爺爺他們說……水庫裏有龍。”張臨的語氣和神情都有些古怪。
慕瑾默然。確實，她家裏還有一隻八條尾巴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黑貓和一隻無比熱愛三國殺喜歡上網的黑狗呢，水庫裏為什麼不會有龍？
自從來到Z市之後，一切皆有可能已經成為了慕瑾的座右銘。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張家老屋的門口。張家老屋是一棟很氣派很大的老宅子，飛簷石雕之中隱約可見當年的興盛，曾經有專門研究古建築的建築學家跑到張家來研究這些宅子，還對這些宅子讚不絕口。
慕瑾邁進大門，擺出有些僵硬的標準微笑，迎接家裏七大姑八大姨的“蹂躪”。
“這是瑾瑾吧？才幾天沒見就長這麼大了！”
“嗬嗬。”慕瑾幹笑。
“大學裏好不好玩呀？”
“還好還好。”
“瑾瑾都是大學生了。”
……
好不容易應付完七大姑八大姨，慕瑾臉部肌肉都笑僵了。她揉著臉轉了一圈，問張臨：“二姥爺呢？”
“在水壩那裏呢，”張臨向東邊指指，“村裏的老人和村幹部都在那裏。”
“我去看看。”慕瑾轉身就走。她對水庫裏有龍的事情還是有幾分相信的，畢竟她見過妖怪，還見過滕子蛟那個蛟龍和人類混血的串串，說不定能幫上點忙。
而且……
她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大堂裏擺點心茶水打算把她叫過去長談一番的七大姑八大姨們，打了個哆嗦，農村中年婦女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在這麼下去她的PH會歸零的。
職業是廚師的張臨被他老媽揪著耳朵弄去廚房準備中午的家宴，慕瑾自己一個人從小門溜出去跑到水壩邊，遠遠地就看到國防綠跟村民們花花綠綠的衣服顏色在水壩邊對峙，慕瑾二姥爺嘹亮亢奮的嗓音在水壩上空回蕩：“不行！說啥子都不行，俺們村為啥這麼些年都風調雨順？還不都是這水庫裏的龍爺爺護著？！你們要幹別的俺們支持，但是就炸水庫不成！”
一向威風的國防綠此時在村民們麵前看起來無奈至極，一個肩膀上一杠三星帶著眼睛四十來歲看起來應該是政委的上尉滿臉無奈的解釋說：“大爺，我們也不想，可是這水壩已經老舊了，要重新翻修……”
“不行，說啥子都不行！”
村幹部夾在兩撥人中間，像是肉夾饃裏的那層肉一樣痛苦萬分。他小心翼翼的對那個上尉說：“同誌，要不然先去村委會喝口水，這件事等一會兒再談……”
上尉的兩根眉毛都快擰成繩了：“可是上邊下了死命令，工期延誤不得呀。”
慕瑾怕打攪二姥爺，影響村民們的氣勢，就悄悄自己一個人走到眾人視線之外，站在水壩邊眺望這個不大的水庫。秋日夾雜著水汽和草木香味的微風中，慕瑾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奇特的腥味。
並不像魚腥味那樣惹人厭惡，還頗為好聞，慕瑾抽動鼻翼用力嗅著，冷不丁看到岸邊不遠的地方飄著一根繩子。
一根青綠色的表麵光滑沒有一絲文理的繩子。
慕瑾的心髒沒由來的抽搐了一下，掛在胸前的白玉鈴鐺此時叮叮當當的自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