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仁真人點頭應道:“道衝,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大道無形可見不虛,此人非我輩修行中人,當是方才作畫時念茲在茲心無旁騖,以至畫中景與湖光山色息息相通,故能灌注山水神識於畫卷,此乃非神通之能,實是天地有心,天地有感,方有天地共鳴!”
羽白道童若有所思:“常聞一婦人手無縛雞之力,為救其子,也能怒挽驚馬,王逸少醉酒揮蘭亭,讓他再寫一次,也再寫不出這天下第一行書的蘭亭序,弟子今日方才明悟幾次修行破關未盡,這天地有心四字,弟子聞有所感,但亦然似是而非不可盡知。”
則仁真人苦笑道:“修行知道,個人緣法不同,體悟不同,所遇之破鏡之關萬別千差,但非本人不能盡窺。你自幼隨我修行,不曾體悟世情冷暖人間百態,心境上自然是閉門難造車,山中修行清苦礪人利於修為精進,凡俗塵世世情體悟更利心境之磨煉。如今你既塵緣未了,山中修行已無益,自當下山行走一番。”
師徒二人談話間,天地突然傳來一絲不可見的震顫,羽白童子變色道:“椒嶼乃我靈威觀山門之門戶,今日失其精魄,護山大陣日內間將土崩瓦解,我山門洞開未免太過於驚世駭俗,神通道法顯於人間,或凡夫俗子趨之若鶩,壞了本門守信祖師的天人之約,這如何是好?”
則仁真人忖度道:“本門師祖守信真人二百年前昆侖山與天下修行界共定三山之約封印三界神佛,雖有造化天下蒼生黎庶之大德一時風光無二,但也為如今修行一道日見凋零埋下了引子。真人曾言道過猶不及,繁華落盡歲月成殤,一啄一飲截是前定,莫非本門的果報應在今日?”
則仁真人心思不定,隻能手掐真訣反複推演,算計了半天,終覺天機晦澀不定似霧裏看花,沉吟一陣,終於心意已定,再不猶豫,手中如意飛起打著旋兒滴溜溜地停在半空,似緩其疾,最終化作一條紫電神龍吞吐不定籠罩著山頭。
真人又從那袖中掏出三枚玉符,須彌間神念灌注其內,一彈指玉符化作三道飛虹直劃蒼穹破空而去,卻是真人傳書長生島、南山寺、光孝寺等修行門派靈威觀封山一事。
紫電神龍圍著山頭越轉越快,電光火石間身形越發稀薄,直至整個即將透明之時,化作一片濃霧,則仁真人大袖一揮,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著羽白道童飄至山腳之下。
小道童耳中傳來則仁真人最後的傳音:“靈威觀今日自封山門,羽毛你塵緣未了,當入世修行,自此世間再無我靈威一脈。”
羽白道童渾身大震,滿目皆淚,對著山門的方向足足拜完了九九之數方才離去。
第二天一早,海陵出現了一件奇事,那小西湖上的湖心島椒嶼一夜之間消失,一時間眾說紛紜流言四起,街頭巷尾熱鬧了幾天後也就慢慢平息了下來,幾百年後,隻有海陵地方誌上還有著關於椒嶼的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