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隻能說是師承南江鎮,那麼沫兒離開的最佳時機,便是這個月的十五之夜,即是沫兒去拜訪彌勒佛老爺爺的第二日。
這日清晨,沫兒特地起了個早,打算先去和兩位師傅拜別,順便也趁機蹭點兒好處。根據她之前從常玩網遊的好友——也就是秋水衍衍那得到的情報:通常徒弟學藝有成,師傅都會送徒弟些寶貝,一來這是任務獎勵,二來嘛,按照沫兒的私心揣測,師傅也不好意思讓自己的徒弟窮哈哈的離開,說出去不就是有辱師門麼?要知道徒弟的裝備,就是師門的臉麵啊!
根據沫兒在這一遊戲年來的生活經驗,這江南鎮簡直可以和皇宮內庫房相媲美,哦,說不定那個內庫房還比不上這個小鎮呢!根據昨天彌勒佛老爺爺的說法,這裏可是內造工廠啊!還是沒有皇帝監工的那種!有誰會傻到把最好的東西給外人?訂單這種東西,江南鎮的各位宗師從來都是把它看成是生活的調劑品,用的基本上都是學徒的練手粗糙品,真正的好品質的東西,不是留著家用,就是拿出去賣大價錢的——比如,上次沫兒造出的“殘日金絲斬馬刀”,已經被城主內定成某個紫色級別的任務,會開啟一超大型副本的獎勵了。
師父和彌勒佛老爺爺,還有鎮上的各位都對她很不錯,想必給的踐行禮也一定不會是什麼次品。這麼想著,沫兒心情越發愉悅起來,嘴裏不由得開始哼著寫不成曲的小調。
推門而入,卻發現廳堂內靜悄悄。師父不在家,是出門去串門了麼?不對啊,師父是個細心的人,如果說二師父串門了,倒還是有幾分的可信度。穿過廳堂,沫兒打算去繡房看看,也許師父此時正在繡花呢?師父隻有繡花之時是不喜別人打擾的,尤其容不得任何聲響。想到這種可能性,沫兒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可是越走越不對勁,回廊裏沒有一絲聲響,準確來說,是整個屋子都靜悄悄。
“嘎吱——”一聲,繡房的門開了,沫兒快速掃了眼屋內,沒有人。可是繡房內卻徐香嫋嫋,繡架上空無一物,卻懸了個有些眼熟的八角香囊。仔細一看,果然,是自己初學藝時做好送給師父的禮物。現在看來,這香囊形狀似乎有點奇怪,針腳也不太均勻,不過在當時師父可沒有任何嫌棄的表情,歡喜的收了下來。
打開香囊,裏頭是一封用梅花箋寫的信。端正的蠅頭小楷,正是她師父的筆記:
待巳時到鎮中祠堂來。
鎮中祠堂?沫兒微微有些愣住,忽想起每次提到那個地方,師父那有些悲傷又有些驕傲的神情。想了想,沫兒決定還是現在就去祠堂看看吧,想來時間差不離了。待將梅花箋收入懷中後,她又將原就打算給師父的幾副自己畫的刺繡花樣兒放入了香囊中,又將香囊掛回原處。
江南鎮的鎮中央,有座造型異常樸素的青磚建築。結實的烏木梁,黑色的琉璃瓦,沒有飛簷細雕,也沒有彩繪橫梁。隻在屋門口高高懸掛著一塊烏木牌匾。上麵是用浮雕手法雕刻而成的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祠堂”,在朱紅底色的映襯之下,這兩個字越發的顯得嚴肅。每當沫兒路過時,都忍不住去仔細端詳,總覺得那字體中自有一份肅殺之氣,猶如一位久經沙場的將軍靜靜的站立在那裏。一身因年代久遠而有些磨損的盔甲,雖稍嫌年事已高,但那份長久以來累積的威儀卻仍舊讓人無法忽視。
今日,那久閉不開的祠堂大門竟然完全打開,一些在鎮上隱居,難得一見的大宗師,長老們身著華服,神色莊重,步調不緩不急的進入祠堂。
當沫兒趕到祠堂門口時,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場景。她不由得停下腳步打量下自己的穿著,呃,雖然並不華麗,但至少也算得上是服裝整齊。不自然的放緩腳步,跟著慢慢地步入祠堂。
一入門就見自己的師父正娉婷多姿的站在主廳堂前,神色略微有所著急,卻仍舊帶著得體的微笑,向正在登梯入堂的各位大宗師老者行李問好。她一身雪白菱格紋深衣,用深紫色綢緞滾了寬邊,繡著同色係的嬌豔紫牡丹,配上深淺兩種紫色腰封,下著白色留仙裙,微微的閃爍這無法言喻的光芒,仿佛那不是裙子,而是流動的星辰。頭上是做工精美的銀櫛——師傅不喜歡金飾,配上同樣金雕細琢的六珈,鑲嵌著鬥大的東珠,富貴華麗,風韻天成。旁邊站著的是身著黑色禮服的二師父,頭戴白玉冠,一掃打鐵時的邋遢大漢形象,搖身一變成了棱角分明的彪悍大叔。
就當沫兒止步於台階之下,以無數星星眼形象仰望著台上主廳堂正門前她那玉樹臨風的兩位師傅時,美人師父率先發現了她。匆匆和到來的長老告別,又向旁邊的石大匠示意他上來接替自己的位置,就疾步向沫兒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