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許賣了庫存?”
“這就是我想去調查的。我現在必須得走了。社長,我會盡量在今天晚上趕回來的,別擔心。”
“我沒有擔心,”知秋生氣地反駁道,“我高興得很。”
……“知秋?我可以和你說兩句話嗎?”
是昨天晚上知秋在輝煌大酒店的舞廳裏看到的那位空虛老太婆。
知秋幾乎已經忘了這個女人的存在,但現在所有的斷片在他腦子裏拚湊起來,他開始責怪自己怎麼能這麼愚蠢。那緊張的等待,那迷茫而興奮的表情,又漸漸演變成暴躁的不安;她對林克的問詢,她那懊惱又匆匆離開房間的樣子。現在打量一下這個女人的臉,知秋看見一張衰老的臉,因為傷心和害怕而更加憔悴。有一種微妙的尷尬讓他挪開了眼神,很直接地回答說:
“是的,我是知秋。來我的房間吧。”
“你真是太好了。”那個女人說,就在他們往扶梯方向走的時候,在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那個女人又加了句:“我叫潘曉雯,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了。任誌強——就是酒店經理——和我很熟。”
“我了解了。”知秋說。他明白,潘曉雯是想解釋,她不是壞人,於是也婉轉地表示,他並沒有把潘曉雯往這種地方想。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說話的時候有些僵硬。知秋能隱約看到有個故事在等待著自己,但他並不是喜歡這類故事的人。他在陰鬱的沉默中來到二十三號房,並請潘曉雯坐下來。
“我是來說,”潘曉雯陷進一把扶手椅裏,那雙幹瘦的手緊緊抓著她昂貴的愛馬仕手袋,“我是來說——關於林克的事的。這裏的服務員告訴我一件很可怕的事——我去找了經理——他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我看見你跟警察在一起——還有那些記者們也在談論——他們對你指指點點的——哦,知秋,請求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知秋清了清他的喉嚨,本能地在自己的口袋裏找起香煙來。
“我實在很抱歉,”他開始說,“有件極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你看,我昨天下午正好在海灘上,發現了一個男子躺在那裏死了。根據他們所說的,這個人恐怕就是林克。”
在這裏沒有拐彎抹角的必要。這個染了頭發、臉色蒼白而憔悴的可憐人,她一定要知道真相。知秋用ZIPPO打火機點燃了香煙,眼睛死死地盯著火焰。
“我也是這麼聽說的。你知道不知道,是不是心髒病?”
“恐怕不是。不是。他們,似乎覺得他是,‘自己幹的’。”
“天啊!他不可能!他不可能!知秋,這一定是搞錯了。他一定是出了什麼意外。”
知秋搖了搖頭。
“但你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一切太不可能了。你們說話不能這麼殘酷。他生前那麼開心幸福——他不可能做那種事情的。為什麼,他——”潘曉雯停頓了,她那雙渴望的眼睛在尋找著知秋的臉,“我聽他們提到關於剃須刀的事——知秋!他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