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1 / 2)

原說賈敏陪嫁時從賈家帶過來四個丫頭,從大到小依次是琴音、棋風、書香、畫影,也是打小兒伏侍賈敏的,模樣兒自不必說都是不俗的,難得的是品格良善、隨份守禮,頗有賈敏的風範。賈敏嫁到林府隻幾日,進退有度,處事得當,孝敬公婆且寬待下人,林家上下對賈家主仆無不歎服的。

賈敏和林如海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一個才貌雙絕、溫婉機敏,一個豐神俊逸、多情體貼,婚後倒也你濃我濃、琴瑟相和。林家幾代單傳,子庶不盛,林如海的父母見這對小夫妻恩愛和美,媳婦知禮孝順,原以為抱孫子就沒幾天的事情,誰知幾年過去了,賈敏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林老夫人原本樂嗬嗬的臉漸次的掛了下來。便張羅著要給林如海納妾。

誰知林如海對賈敏情深意重,隻想著一生一世一雙人和賈敏守著,更不想傷了賈敏的心,就不肯納妾。賈敏心中自是感念夫君的深情和苦心,隻是見林如海為不納妾的事多受了公婆許多的責怪,心中雖也不願卻也強打著勸起林如海。林如海感念愛妻的心意卻更不願納妾了,如此拖了兩年,眼見著賈敏因公婆的指責而常常悲歎時時落淚,日漸消瘦。父母也因子嗣問題而憂愁成疾,不得已如海就納了畫影為妾。雖納了畫影為妾,心卻還隻是賈敏的,隻偶爾到畫影房中罷了。這畫影年紀雖最小,卻是四個丫頭中最體貼最關心賈敏的,因見了賈敏為姑爺納妾這事而日漸消瘦,竟自願給姑爺做妾,見林如海不來自己處並不抱怨反而為姑娘高興。

林如海與賈敏何等恩愛,雖然兩人僅此一女卻也是愛若珍寶,天倫之樂讓林如海意滿情足,原想此生守著妻女餘願無也。熟知賈敏卻因病先去了,自己大痛了一場,此生也灰灰了,隻望自己能看著黛玉長大成家。

誰知,自己竟然也病息奄奄。早已厭煩官場險惡,疲於應酬,因向朝廷告病辭官了,眼看著自己的病一日重似一日,已知時日無多了。心中最為掛念的自是年幼的女兒,因向賈母去信,接黛玉回來。

雖則夫人是賈母唯一疼愛之女,賈母再四聲稱會把黛玉看成比親孫子還親,然自己為官多年,是深知官海沉浮世態炎涼的,大家族中的艱難複雜又非尋常人家可比。賈母年事已高,萬一之事實難預料。想到黛玉孤苦伶仃,便十分愁悶擔心。

這日,正躺在病榻上數算著黛玉該行至哪裏了,該哪天到家了,忽然大管家林楓手拿一張拜貼說翰林大學士鬱大人求見。林如海聽了趕緊讓請進,一邊勉強著想下床,近身侍妾畫影一邊幫著林如海整理了頭發衣服一邊道:“老爺還是坐著吧,鬱大人是老爺的至交,想來也不在意那些虛禮,竟是身體為重些”。林如海聞言歎了口氣,默默點頭。

這邊鬱大人已經走近了,並未穿官服,竟是家常便服。一麵看著林如海一麵歎道:“賢弟,久違了。愚兄日日惦念,竟不知弟已然抱恙了,才來探望,慚愧慚愧。”

林如海望著鬱如宇一臉憂戚的樣子,悲涼的心頓感溫暖和安慰,微微笑道:“鬱兄來了,怪道今日一早就聽到喜鵲叫了,真叫人高興。多年不見麵了,有勞鬱兄想著。我這病也有一段時間了,也就這樣了,暫時是不礙的,隻是下不了床離不了藥。唉,恕不能陪鬱兄遊覽瘦西湖的美景了!咳”隻是說這些話林如海業已氣喘籲籲,停頓了幾回,這回子又咳嗽了起來。侍立一旁的畫影連忙拿帕子握住如海的嘴,一邊用手輕撫如海的後背。一會子,咳嗽停了,畫影又忙拿了一碗茶給如海漱了漱口。

鬱如宇看著林如海黃黃的臉兒因咳嗽而有些潮紅,心下暗想;“林兄啊林兄,如何不知道保養自己,才幾年的工夫,竟病得這樣了,難道真的要追了夫人而去不成?”嘴上卻笑著說;“賢弟如何這樣說,這揚州我也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了,哪次不是和如海兄暢遊盡情。況此次奉旨來看你,我來也是要呆一段時日的,賢弟隻安心養病,說不得等病好了再陪我攬勝暢飲了。”

如海聽了,也知道是鬱如宇安慰自己,卻也不分爭,隻是點頭微笑,雖病著,那儒雅的詩書之氣還是讓鬱如宇讚歎的。一時間,一個丫頭托著一個梅花托盤走了進來:“畫姨娘,老爺的藥熬好了”。

鬱如宇聽了,想如海恙病之人不可多擾,便說;“如海兄,好生將養,我拜辭了,明兒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