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階。
少年嚐試過動用界能,訝異的是居然毫無反應。隨著石階的向上,壓力越來越大,漸漸地竟然直不起腰來。他不敢往上看,沒有盡頭的石階沒有太多的希望。他是靠意誌來支撐著,從三年前就一直這樣,都是咬著牙過來。
汗流到了腳下,每一個腳印都是濕的,在寒冷的石階上凍結成一層薄薄的冰印。
少年的汗沒有被寒氣所凝固,因為他的身體越來越熱。他從沒有這樣感受到身體的熱,從血液裏開始熱,從身體的每一部分,從裏到外,慢慢地熱出來。
汗漸漸地減少,腳步越來越穩,腰越來越直。
少年雖然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但不妨礙對自己的認知,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非常強大,這種強大可以抵抗這石階無處不在的壓力,仿佛某種神秘的力量在漸漸蘇醒著。他忽然想到自己拳頭的力量,拳頭的力量一直以來都不是很穩定的,平時不顯,到了危急或者本能反應的時候往往力量巨大,就像之前對那名界者那拳,大到可以直接把那人的頭打爆。
難道就是這種神秘的力量?
滾燙的血液在身體裏沸騰著,讓少年不顧一切地往前走。
少年回頭望下身後走過的石階,已經看不清了,最下麵的化成一個點了,再往上看看,筆直一條,看不到終點。這無疑是打擊人的,他把目光收回腳下,一步步穩健地往上走。
他堅持走下去,因為內心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那種力量一次次在召喚他。
隨著石階的向上壓力越來越大,滾燙的身體似乎到了極致了,步伐越來越慢了,呼吸開始有點急促,這是血液沸騰後第一次出現。不論少年如何調整呼吸,都是枉然。
少年不得不低頭,在無情的壓力下。他再一次注意到石階上的腳印,自從血液沸騰後他就沒按照前麵的腳印走了,因為地上的腳印跨度太大了,有時左腳在這一級石階的左邊,右腳卻到了上一級的右邊,這樣跨度非常不自然。這一次低頭,他除了奇怪,腦中一閃,想到為什麼地上的腳印會這樣走,是不是有特別的用意呢?
這個想法出來,他就管不住了。
他再次跟著地上的腳印一步步走,不管多麼不自然,走了幾十步,急促的呼吸開始有節奏地呼和吸著,左右腳在奇怪的腳印上擺動著各種動作,仿佛有一種奇怪的節律在旋動。
少年忘記了自己在走著一處沒有盡頭的石階,完全沉醉在這種奇怪的氣氛中。
他甚至有種錯覺,他不是在走路,而是在邁著一種奇怪的舞步,有種旋律在身體跳動著。
這種感覺隨著腳印的推移更加強烈。
他覺得自己進入了一種奇怪的狀態,在這種奇怪的狀態中,思想非常清晰,卻並沒有因為這種清晰而脫離這種狀態。他認為這種走法和呼吸是進入這種狀態的關鍵要素,於是他試圖在腳下的腳印和呼吸尋找出一種規律,再不濟也要把這種腳印的方位記下來。
時間在一點一滴地過去,石階在一級一級減少。
石階的壓力沒有減少。
沉醉在那種奇怪狀態的少年留意到他的身上因為壓力過大的問題,開始滲出點點血滴,在皮膚裏鑽出來,但是他居然感覺不到痛,甚至也感覺不到身體的壓力。那種感覺就是仿佛靈魂脫離了這個身體,在頭頂靜靜地看著一般。
少年這時的心冷靜的可怕,就不像在看著自己的身體一樣。
仿佛這一切跟自己沒有半點關係。
皮膚上的血滴沒有流下來,而是依附在皮膚的表麵,與周邊的眾多血滴融合在一起覆蓋在身體的表麵。少年的身體越來越紅,身體就像多了一個殼,一個血紅的殼,這個殼映紅了石階上的薄冰。
首先是手,然後到腳、胸口,再到頸部,最後臉部也被覆蓋住,甚至兩隻眼都被覆蓋住。
紅紅的血絲侵占了少年的雙眼,讓他無法看到前麵的石階,被紅紅的一片遮住。
少年一下子看不到了,然而卻感覺的無比清楚,他雖然看不到石階,卻連石階上的薄冰的每一個痕跡都‘看’得無比清楚。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看不到,卻知道的更清楚。
雖然如此不可思議,但在那種奇怪的狀態下的少年一下子就接受了,這是難以言喻的感覺,但卻很自然,自然到水就是水這麼簡單。
少年終於‘看到’盡頭了。
沒有多遠,感覺就是兩裏多的距離。
然而少年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