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氣彌漫在醫院的每一個角落裏，慕果躺在病床上，目光落在那白得令人心煩意亂的天花板上，渾身麻木，虛弱的身體已經感覺不到半點冰冷，仿佛早已跟這寒冷的天氣融為一體了。
“果果怎麼樣了？”
司皓晨急得在急診室外麵團團轉，坐立不安，與孫易冉一同在外麵等候著。婦產科主任一走出來，他立刻就三步夾作兩步衝到她跟前去。
那個女主任被他這一急，當即也說不出話來，許久，她在司皓晨焦急的目光中，歎了口氣，遺憾地說：“抱歉，司先生，我盡力了，孩子……沒保住。”
“不！這不可能！”司皓晨瞪大了眼睛，他已經盡快把慕果送到醫院來了，依然沒有保住嗎？那果果呢？
“那果果呢？她怎麼樣了？”
“病人大出血，現在處於虛弱狀態，加上剛剛滑了胎，精神狀態也很不好，沒什麼求生的欲望，隻怕會落下病根……”
“我要進去！”
見司皓晨意欲入內，主任趕緊扯住他：“司先生您先不要著急，這裏是手術室，您不方便入內！她現在情緒不好，先等醫護人員把她推回病房好嗎？”
司皓晨這才作罷。
病房裏，慕果靜靜地躺著，一言不發。
司皓晨走進去，看著她，忽然感覺一陣悲哀自心底湧出，酸酸澀澀的令人很不好受。
“果果……”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喉嚨哽咽著，發不出聲來。
床上的女人依舊紋絲不動，她靜靜地看著天花板，靜默不語。早在醫生告訴她寶寶沒有了的時候，她就已經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動力了。
“溫澤，我恨你。”
不知道是宣布還是警告，司皓晨清楚地聽見了，床上死氣沉沉的女人嘶啞的聲音響起，就像是詛咒一樣，令人心寒。
“果果……”一下子，他竟沒了話。
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也不知道怎麼去保護她。
他突然發現自己是這麼的沒用，嘴上說要守護好她，卻依然沒有保住她肚子裏的小寶寶。他更後悔自己做的事情，如果他沒有拿著報告去找她，如果他從不曾傷害她……可是沒有如果，這世上從來沒有後悔藥。
“司皓晨，謝謝你。”
慕果突然回過頭來，煞白的臉色甚是嚇人，就像隻怨氣很深的女鬼一樣，頓時連司皓晨都被她此時的臉色懾住了，那雙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滲著如鬼火一般幽光。
他很肯定，若不是她此刻因為貧血而脫力，一定會去做出些嚇人的事情來。
“司皓晨，能為我保密嗎？”
她微笑著，蒼白的笑容卻令司皓晨心寒不已，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令他的心很不安。
他咽了咽口水，心裏的念頭飛快掠過，最後彙成一句話脫口而出，語氣之間盡是肯定和支持：“果果，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錯過一次的人，絕對不會再錯第二次！司皓晨的心裏暗自保證道，他沒有說出口，是因為不想令果果覺得不可靠，這一次他選擇默默地在心裏發誓，默默地守護她。
“我困了，想休息了。”慕果說著，便扭頭過去，麵對牆壁閉目養神，表明了自己並不想再繼續話題的意思。
司皓晨見她這樣說，隻好做罷，走過去為她掖好被角，讓她睡得安穩一些，便躡手躡腳地離開了。
門“啪嗒”一聲輕輕關上，床上的女人眼睛緩緩睜開，靜靜地看著天花板，眼中泛著朦朧的淚光……
“溫澤，今天慕果好像沒有來上班，也沒有請假，你知道嗎？”
會議結束後，廖明昊照常喊住了藺初楊和溫澤兩人商議“國家大事”，藺初楊一開口就問了關於慕果的事情。
昨天周倩已經有意無意向白傾雪透露了有關於羅薇薇的資料，雖然那是偽造的，但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大家都心裏清楚。
溫澤一聲不吭，神色淡然地，拿出手機點了幾下，下一秒，他竟做出了一個令人大驚失色、很不合他常理的事情來——
“啪！”他狠狠地把手機摔在牆角上，目光憤怒異常。
“溫澤你——”
藺初楊正想說點什麼，卻一下子被他冰冷得要殺人的目光給唬住了，趕緊咽了咽口水，閉上了嘴巴。
這是第一次，溫澤在人前露出了憤怒的情緒，眼神如刀刃一樣鋒利異常，一眼看過來，那眼中濃厚的殺氣仿佛要將對方大卸八塊，明明是冰冷的眼神，偏偏仿佛看得清熊熊烈火在眼底裏燃燒。顯然，他的心境已經被擾亂了。
可決定是他自己做的不是嗎？
“阿澤，你後悔了？”廖明昊神色肅然地說，“如果你後悔了，我們可以去向慕果說明，相信她一定能夠諒解我們的。”
溫澤卻說：“沒用的，她不會諒解我們的。”
他其實早就知道：從自己把她當成了棋子的那一刻開始，她一旦知道了，就不可能會原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