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MAY姐的電話之後,葉燃神經質地檢查了屋裏所有角落,觀察有無針孔攝像頭之類的物件,也分別給負責給她裝修公寓和隔壁“銀座”咖啡書屋的工人,托詞說要重新設計,要求暫停施工。這一下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她原本準備在年前這段時間抓緊趕工,把房子和咖啡書屋全部搞定,然後安心回家過個年,開年就住新房、開新店,開始她人生的新篇章。可是,李清橋不讓她好過。
對,她怎麼忘了呢?他以前就沒讓她好過過。開始的時候,他老嘲笑她,說她貪戀男色,不務正業,葉燃知道現在都懷疑,如果那時她貪戀的是他李清橋而非蘇牧的“色”,他是不是就會讚她是“獨具慧眼”的“中國好粉絲”?畢竟他和蘇牧常被媒體拿來作比較,而且風評總是差一些。誰讓他跟蘇牧年齡相當又人前人後兄弟相稱?葉燃覺得他是自作孽。明明長相就遜了不知幾籌,偏偏不知道用好性格來補救。哪怕向蘇牧學那麼一星半點兒的謙卑和煦呢,就不必每次麵對媒體都要費力解釋“不會眼紅,大家都是朋友”了。再是朋友,被比來比去比得多了,也挺煩的吧。記得他倆關係稍微和諧了那麼一點之後,葉燃問過他一次:“哎李清橋,你怎麼和我們家牧牧成為好朋友的?”當時李清橋被她那一聲“我們家牧牧”激得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不耐煩地說,“大家幾乎同時間入行,都挺不容易的,就相攜走一段唄。”輕描淡寫簡單至極,“冷血。就不能說點他鄉遇故知呀,海內存知己呀之類的話······”“兩個大男人之間這種話合適嗎?正常嗎?假惺惺!”“也對,是有點娘呃······對我家牧牧影響也不大好,嗯。”
後來葉燃在圈子裏也浸淫久了,懂得很多事情都不能單純用眼睛去看,也並不像別人說出來的那麼簡單,於是強迫自己變得沉穩一些,不再咋咋呼呼的像個“人來瘋”,但李清橋依然看不慣他,他說:“葉燃同學,你別東施效顰行麼?你是MAY姐嗎?不是呀。那你成天拉長個臉奔來奔去顯得特忙碌的樣子?怎麼著?裝深沉哪?”說得葉燃隻想撞牆,不,先撞死他。她琢磨了一下他的心思,覺得他是嫉妒她有覺悟,懂得順勢而為適應環境,不像他響當當一顆銅豌豆,老是和自己過不去。李清橋對她這種看法不置可否,隻是在又一次碰見蘇牧時裝作無意問他一句“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說有沒有可能有人天生太笨,明明身邊全是朱,她卻黑得一塌糊塗呢”蘇牧當然一臉茫然,然後他好心解釋,“比如說葉燃啊,就不說我了,MAY姐、小潔、林珂,哪個不是人精兒啊,你看她!”言下之意就是葉燃正是那近朱者更黑的主兒了。蘇牧淺淺笑一下還沒開口,葉燃已經炸了毛:“對,你是豬,你全家都是豬!就跟你這頭豬在一起,我永遠赤不了!”然後她如願看到蘇牧的笑容更燦爛了,嗯,自毀形象博得男神展顏一笑,李清橋這廝也算是誤打誤撞幫了個忙了,但是她絕對不會感激他!
誰也說不清為什麼葉燃居然敢嗆李清橋,不過盡管腦子轉得快嘴皮子也溜,倒也沒討多大的好就是了,畢竟薑還是老的辣嘛!這大概也是李清橋並不和她計較的原因吧——有個年少氣盛的小丫頭片子鬥悶打趣兒,原本無聊的生活可生動了不少呢,尤其是她還常敗在他手下!雖然她常以“那是因為你過得橋比我走得路多,吃的鹽比我吃的米多”作總結以此諷刺他“老”,但小潔和林珂曾在私底下八卦,對於撞上葉燃這樣有趣的小助理這件事兒,李清橋表示覺得“物有所值”。對此葉燃表示不以為喜。想她堂堂錦城第一名校第一熱門專業金融係畢業的大學生,要文憑有文憑,要實力有實力,若不是想趁著年輕多長點見識勇闖娛樂圈卻明珠暗投被敵軍招安,絕不至於淪落至此備受欺淩——原本她是衝著蘇牧來的,哪知好不容易收到公司的聘書,蘇牧就解約了。她也想過收起好奇心回到她的人生正軌,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唉,真是一言難盡。總之是,“一入貴圈深似海,從此光明是路人。已是寒夜忽降雪,又遇歹人把路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