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迪的話音撒落了一地，頓時，萬賴沉寂，連風亦止住了呼吸。
沉默了片刻，老憨忽地“哈哈”大笑起來，他轉過身，兩人才發現潸潸老淚早已濕透了雪白的胡須，然而，抑或是這淚，帶走了他眼中的渾濁，這一刻，老憨的那雙眼變得炯炯有神，清澈無比。
“哈哈！未曾想到，知我者，竟是你這無名小輩！也罷，我也好久沒進去過了，今天我便給你們帶路。”
“帶路？”劉飛印心中一喜，要是那裏如此危險重重，若僅僅他和阿迪這兩個生人貿然進去，四處瞎逛，必定會九死一生。而如果有一個熟悉環境的人帶路，那麼安全係數亦將大大提高，隻不過心裏還是有那麼一丁點兒小小的顧慮。
“嗯……老憨爺爺，你怎麼知道我們非去不可呢？為什麼不阻止我們前進，反而要給我們帶路？”
“嘿嘿，小夥子夠機靈的啊！說到底，還是怕爺爺把你們扔到那兒吧？”
“嘿嘿……”被當場揭穿，劉飛印撓著後腦勺，紅起臉，傻傻地笑了起來。
“十八年來，你們並不是第一批想要進去的人，他們大多聽過我的勸阻後，都止步於濃霧外，立馬轉身離去。也有一些神經質過敏，膽大包天的，偏不信邪，硬要闖進去的，我也沒辦法。結果，都是一去不返，死的死，失蹤的失蹤，記得兩年前，有一個僥幸從裏麵逃出來的，卻已經瘋了。”
說到這兒，老憨有意無意地瞟了劉飛印一眼，使得他突然想起，這兩年間在學校門口經常出現的那個瘋子，一見人，就說“我死了”，然後自己倒到地上，翻來覆去地打滾，也因此，學校最幹淨的地方就是大門口。
“所以，你們是第一批這樣鎮定自若的人，而且，我看那個小夥，雖然不怎麼說話。”老憨轉過身，目視著阿迪，“但他目光總是在觀察濃霧的方向，所以我判斷你們一定有什麼非去不可的理由才對。”
“這也好，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起程了，爭取在天黑前趕到。”阿迪說完，便鑽出了小屋。這麼大了，心智更比一般人要成熟許多，就這樣被人叫做小夥，多多少少皆會有點兒吃味的感覺。
就這樣，二人隊伍中又多了一個未老先衰的老憨，三個人浩浩蕩蕩地向那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石窟山脈深處開進。
濃霧中的路依舊是寬闊的柏油路，隻不過，上麵覆蓋的那層枯葉，足以漫過膝蓋。有了老憨的陪伴，劉飛印亦懶地去理會仍舊啞口無言的阿迪，阿迪獨自悠悠地走在前麵，看起來，倒也清閑得自在。
“妖氣，你說這些全都是妖氣？”劉飛印一邊走著，一邊漫不經心地揮著手撥開擋住視線的濃霧。
老憨點點頭，笑而不答。
“可是，我覺得這些和霧沒什麼區別呀！交織著怨念的妖氣，那怨念又是什……”
“噓－－”
老憨警惕的聲音，打斷了劉飛印的自言自語。他回過頭，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阿迪已站在了他們身後，一臉嚴肅地盯著他們的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