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 / 1)

帝國的深秋多雨,寒風冷雨幾乎是每年秋天雅努斯帝國唯一的天氣。無論是西邊始輝港的層台累榭、帝都君榮城富麗堂皇的政廳宮殿,還是哪個村子裏的茅屋層房、耕地農舍都被這冷雨籠罩其中,被它扼住喉鼻,被它慢慢的包裹吞噬。

雖然已是午後,但累堆在一起的烏雲沒有讓一絲暖光照入雨幕之中。一條連接帝都與北方行省的商道同樣也被籠罩在這煙雨蜃樓中,亭崗的哨兵和附近村莊的巡邏隊員們也已經早早的回到家中在壁爐旁與妻兒們共享著閑暇時光,連那些流放騎士和盜賊們也不想在這樣的天氣裏渾身被淋得濕漉漉的去搶劫路人,隻有一架被兩匹老馬拉著的舊車形單影隻的向君榮城駛去。

冷雨無情的拍打衝刷著沿途的樹梢枝葉,這舊車的車篷也被雨點拍的啪啪作響。草木的清香與土腥味彌漫著,我並不喜歡這種味道,就像蚯蚓和蝸牛的淡淡腥臭,它讓人窒息、讓人麻木、讓人什麼事也不想做隻想蜷在床被中好讓那通體黏滑的生物不至於爬滿全身。倒出紙包裏最後一點幹煙絲,這點分量看起來連卷煙紙的一半都塞不滿,但是也足以驅散這討厭的氣味和潮濕。

劃了好幾次才點燃已經發潮的火柴,劣質煙草產生的煙霧總算能夠讓我與冷雨和腥氣暫時隔絕開。

道路兩旁的村子和人煙逐漸多了起來,似乎秋雨也隨著歸家的農夫口中哼著的民謠以及遠處的炊煙漸漸小了起來。離帝國首都君榮城越來越近了,離那個叫做澤勒茲的村子也越來越近,說起來已經是很久沒去那個小村子了。久到我已經忘記那兒的模樣,忘記了朋友和親人的模樣。

將馬車在村口停好,我幾乎是本能的向那裏走去,這裏已經沒人認識那個烏格·伍德,也沒人知道烏格·布萊恩是誰,他們隻是看到一名陌生的老人走在雨中,走向那個他本能尋找著的避雨處。

帝國的深秋多雨,浸入骨髓的帝國之秋仿佛要將身體的所有溫暖抽走、這深秋時的雨幾乎是每個帝國人都會要想咒罵的鬼天氣,但我這個幾十年都未再感受的異邦人卻並不討厭這秋雨,或許是——已經習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