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出口來,知意就愣住了。
是啊,旁的就不了,可為什麼非要再把徐明惠給接進宮來呢?
她心頭顫顫的,那句“願以徐氏女為妻,一生珍而重之”在她心尖上劃過,她心翼翼的去看衛玉容。
別看玲瓏平日瞧著心大不懂事兒,可這件事,她還真到點子上來了。
還有原本定給高令儀那個號……主子娘娘哪有明著違背萬歲爺意思的道理?這不明擺著是萬歲爺叫封給了徐明惠的嗎?
她生怕衛玉容要生氣,抿唇頓了下,想勸慰她兩句。
可實際上衛玉容卻是心裏門兒清的。
而今有了元邑送來的這封信,她心中便更加篤定,元邑待她的真心,從未曾變過。
接徐明惠入宮,看似是一味在抬舉徐明惠,然而事實怕絕非如此。
她抬頭看向玲瓏:“封號的事情,你是從何得知的?”
玲瓏一怔,水汪汪十分靈動的大眼睛飛快的閃了幾下:“就今早上……內府的人,不是來送東西嗎?奴才聽見幾個宮女嚼舌,才知道的啊。”
這就是了。
衛玉容眉眼彎彎,笑意直達眼底:“要真抬舉她,這事兒就不該給人知道。給人知道了,太後和三娘,還會輕易與她善罷甘休嗎?”
內府的宮女口中能出這樣的話,顯然是有人刻意的散播出去的。
徐明惠幼年曾有元邑許諾過的那樣一句話,又是元清的表妹,再加上還有端獻皇貴妃那一層關係,她這次進宮來,本來就已經是樹大招風的,高太後早晚容不下她。
如果真的為她好,何必非要把這個昭字拿給她?又何必,非要點透了,這本來是定給高令儀的。
信紙在她手中捏的更緊,她此時已有些啼笑皆非的意思了。
知意不解其中深意,咬咬牙:“主子,那您的意思呢?昭妃就是昭妃,封號的事情,是鐵打的事實了,不然內府的宮女不敢隨口亂。萬歲爺這就是很抬舉了……”
“抬舉?”衛玉容反問一聲,打斷了她的話,“徐明惠生性桀驁,她從來以為自己是之驕女,這一點,她和高令儀很有一拚了。有了這樣的事,她兩個人勢必水火不容。你覺得這是抬舉?”
“您是,樹大招風?”
“難道不是嗎?”衛玉容將信紙不緊不慢的折好,重新塞回信封中去,“她怕是要‘替人受過’的。這禁庭中,步步殺機,至少高太後那一關,她就已經很難過去了。”
知意心下咯噔一聲,閃著眼,又凝眸盯了一回那封信,餘下的話,她就一個字也不敢再多問了。
……
此時的壽康宮中,隻有春喜一人留在殿內服侍著。
高太後端坐於寶座上,她身後是一扇描金八寶琉璃屏風,兩側又各置高架,上頭擺的有她最愛的縹色細口瓶,瓶內有白梅三兩枝,是莊重的,更是清冽的。
高令儀湊在高太後身側撒嬌,她蜷著腿坐靠在腳踏上,一雙手搭在高太後膝頭上:“姑母,您不是沒聽見外頭怎麼傳的,這些話,叫我今後在宮裏怎麼做人?”
高太後眉心微蹙,看似愛憐的撫著她的頭頂:“愛什麼叫她們去,你是貴妃,徐明惠還能壓你一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