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胡媛卻並沒有在回宮的第一時間,就跑到翊坤宮去見高令儀。
是因她回來的路上,看見了儲秀宮外,元邑的儀仗擺開了。
她下意識的蹙了眉,捏著別鶴的手緊了緊:“東西先別送,萬歲在這裏,別叫他知道我去翊坤宮。”
別鶴當然心裏是有分寸的,忙不迭的點了頭應下,扶著她快步離去了。
這會兒其實還不到進午膳的時候,隻不過是元邑送走了徐明惠後,在乾清宮裏有些坐不住,這才吩咐李良安排下去,一路往儲秀宮來了。
二月寒,衛玉容尤其的怕冷,是以儲秀宮中地龍還燒的很熱,在她日常起座的西梢間正中,還擺著個炭盆,裏頭加了不少的銀炭,外頭照這一層薰籠的罩,平素還可以拿來熏衣製香一類。
此時的衛玉容靠在炕上,大背枕頭在她身後擱了兩三個,左手手肘下還壓著個隱囊,她朱唇一啟一合,顯然是正在同玲瓏交代著什麼。
玲瓏掖著手站在一旁,認真的聆聽,將她所吩咐之事一一牢記心中。
待她吩咐完了,玲瓏拔腿要往外走,是要去盯著底下丫頭準備午膳。
實際上元邑要移駕儲秀宮來用膳,本是不必衛玉容親自準備的,禦前的人告訴了禦膳房,禦膳房的人自然會把禦膳送到儲秀來。
隻不過是衛玉容偏執的很,非要開了廚房親自準備,不肯假禦膳房之手罷了。
玲瓏才撩開了第一層氈簾,一股子寒意對著她打過來,她打了個哆嗦,聳聳肩要去掀第二層的外簾。
隻是她未動時,透過簾旁的縫隙,瞧見了個玄色的身影,一瞬的工夫而已,她低頭看下去,果然入眼是一雙虎頭鏨金靴,鞋麵上飛針走線,是九龍盤旋。
她一驚,連忙退兩步,掖著手納福:“萬歲吉祥。”
來人便正是元邑,他一抬腿踏進屋中來,立時叫熱氣打了頭,幾不可見的擰了眉:“屋裏太熱了,主子懼寒,你們也不能把內室地龍燒的這樣旺。”
他一麵,一麵斜了李良一眼:“叫人把屋裏的地龍滅一滅。”
玲瓏吞了口口水,哪裏敢反駁,隻是引著元邑往西梢間去。
衛玉容早聽見了動靜,已然起了身向外踱步迎上來,見了元邑時,略一矮身:“萬歲才到儲秀宮來看一眼,進了門就挑三揀四,我覺得內室一點兒也不熱,溫度恰恰好。”
元邑近前去,虛扶了她一把:“太熱對身體無益,回頭上了火,鬧不舒服,你就知道了。”
衛玉容噙著笑,也不駁他,隻引著他往炕上去,才同玲瓏擺擺手,示意她忙她的,這裏不必她操心。
元邑落了坐,眼珠子轉著想了想,竟一揚手,將李良等人也打發了出去的。
衛玉容含笑看著,自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隻笑而不語,看著李良麵露難色又不敢反駁,最終還是貓著腰退了下去。
他一走,衛玉容才放開了手腳,往元邑身側坐過去:“不是好了午膳時過來嗎?我以為你要在乾清宮陪著昭妃好一會兒。”
“早叫她回去了。”元邑捏了顆果子往嘴裏送,品了品才看她,“你今兒是怎麼了,怎麼會出她要霸著乾清宮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