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瑁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叫大長公主殿下……撫養大皇子?
她瞪圓了一雙眼,眼巴巴的看著董善瑤:“主子,您怎麼想的?這件事情……”她橫了心,一咬牙,鬆了口,“萬歲的皇子送出宮,哪朝哪代也沒有過的事兒,大長公主殿下雖也是金枝玉葉,可壓根兒也沒這樣的先例呐。且不殿下肯不肯,就是消息撒出去,國公府……國公爺也不能點頭啊。”
玳瑁口中的這位國公爺,便正是衛玉容的祖父衛敘,其實衛家能夠尚主,也已經足可見他們家底殷實了的,更不要,慶都原本就是太皇太後唯一的女兒,嫡親的公主嫁出去,那是滿門不知多少代的榮耀。
董善瑤微蹙了眉心:“這事事關老祖宗和萬歲,更關乎著禁庭和前朝的安穩,衛國公能多什麼?更何況——”她哂笑著拖了拖音調,“國公爺,可管不著公主府的事兒。”
玳瑁還是覺得不妥,掖著手恭敬地肅立在一旁:“可是主子想過沒有,一旦把大皇子送了出去,朝堂上的大人們,勢必上諫,屆時諫言四起,於您一定無益。太皇太後當初抱走大皇子,不就是怕您……”
捧殺二字在唇間猶豫片刻,終究是沒有出口來,她改了話鋒,幹巴巴的咳一聲:“而今就這樣把人送出去了,且是您打頭出的這個主意,朝堂上是太後的一言堂,要百官上疏諫您,那可再輕易沒有的。您這一年多這樣躲著,何苦這時候白送把柄給太後呢?”
董善瑤知道她是擔心,麵色舒緩了好些,看著她緊張局促的樣子,不由的笑了下:“所以我要老祖宗和萬歲首肯點頭啊。隻要他們點了頭,我就不怕來日有人上諫。我是中宮,為的是禁庭安定,保的是內宮不亂。讓哥兒是長子,不能養在生母身邊兒,那是應當應分的,老祖宗慈悲,接到了慈寧宮去,可偏有人賊心不死,難道,我出個主意,想個法子,竟成了罪魁嗎?那這些個大臣,也不配身穿大陳官袍了。”
“可是……”玳瑁搓著手,“您這麼一來,可是實實在在的把壽康宮給得罪透了。太後動了心思的事兒,從來就沒有辦不成的,您從中作梗,叫她心願成了空,奴才是怕將來……將來太後她……”
後話她不敢,可是很顯然,那一定不是什麼漂亮話。
董善瑤隻是微微挑眉,也不惱怒:“怕她算計我,報複我?”
玳瑁咬著下唇,幾不可見的點點頭。
“可是你想想看,經此一事,慶都公主府,也是站在我這頭的了。”董善瑤目光灼灼,也不知道在望著什麼,“老祖宗一年多不見我,可此事之後,她能看明白我的心思。這禁庭中,我並未依附高太後,我要的,是我的中宮之位穩固,更是‘下太平’。還有貞貴妃——你真當她是個軟蛋了?”
“這是什麼意思?”玳瑁有些犯糊塗,閃著眼睛眨了眨,“奴才竟有些糊塗了,您是,把大皇子送出去,有利無害嗎?能叫慶都殿下,今後偏幫著您嗎?”
“未必是有利無害,你適才所,太後的態度,於我而言必是一害。隻不過其他人嘛——”她拖長了尾音,又很是刻意的上挑著揚了揚,“如果萬歲沒有嫡子,讓哥兒將來就要承襲正統,可他從養在公主府,對慶都殿下感情至深,這是我這個皇後,對公主府的恩惠,也是對貞貴妃的恩惠。可如果來日我生下嫡子,讓哥兒一個王位是少不了的,他養在公主府,我相信,慶都殿下會好好教導他,將來輔佐兄弟,做個權王,也是少不了的。無論如何,對公主府而言,有百利無一害,況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