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封的旨意頒下去,內府又安排了人手,開始布置起各宮住處。
為著董善瑤的一句吩咐,萬媖將住的長春偏殿,和指給了薛雙英的鹹福偏殿,少不了要更斟酌仔細。
徐明惠叫外頭的動靜驚動了,忍下心中的不快,打發出雲:“去告訴外頭一聲,動靜些,不過是住進來一個貴人,不知道的還當這是要把長春宮給拆了呢。”
出雲卻站住腳並沒有動,很是為難的吞了口口水:“主子您就當不知道吧……這位敏貴人,是萬歲欽點了的,又叫住咱們這兒,奴才聽外頭,給偏殿斟酌著多添東西,還是皇後的意思。”
徐明惠謔了一聲:“這位萬氏了不得了,還沒進宮,就叫萬歲和皇後這樣高看。”
她越越是起了性,左臂一揚,矮腳四方幾上的茶盞並著一隻青玉瓜棱紋牛頭流執壺就應聲落了地。
茶盞的胎顯然要更脆些,立時就四分五裂,碎的不成樣子。
倒是那隻執壺無礙,不過是壺身上的蓋子滾落在地,打了幾個轉,滾落到了出雲腳邊兒。
出雲也無奈,知道這是動了怒,隻得柔聲的勸:“這又有什麼看不開的呢?這些日子,萬歲那樣寵著鍾粹宮,您不是也沒放在眼裏嗎?如今人還沒有住進來,您先撒了氣,若一時真的傳了出去,對您也不好呀。”
“那不一樣。”徐明惠抿緊唇角,不由得去想馮嘉柔。
馮嘉柔和萬媖之間,又怎麼會一樣呢?
在京城長大的姑娘們,有哪個不知道,馮嘉柔生來是個沒心沒肺的樣,又是叫馮家給寵慣壞了的,一概人事不知,世事不諳。
琴棋書畫,詩酒花茶,哪一樣是她拿得出手的?
元邑寵她,當然不必太在意,那不過是覺得一日新鮮,又或是因著她真爛漫的性兒而已,終歸不會是個威脅。
可將要入宮的這個萬媖呢?
徐明惠眸色變了變,攥緊了手中的一方湖絲手帕,月白色的帕子,叫她揉搓的皺皺巴巴,幾乎沒了形。
還有那個薛雙英……
她鬆了鬆手帕:“薛氏是住鹹福宮了嗎?”
出雲想了下,忙不迭的點了頭:“聽內府的人,那邊可更氣派……”
果然,徐明惠冷笑一聲:“她那樣的出身,比文嬪都不輸的,皇後沒抬舉她一個嬪位,就已經是極收斂了。她那個封號——”她唇邊是個陰惻惻的笑,整個人都仿佛置身火團當中,周身的氣度,實在叫人看著生怕,“她的封號,是怎麼回事,打聽了嗎?”
她這話看似是在問出雲,可是話的工夫,眼神就已經飄向了燕雲。
如果她當日所料不假的話,那燕雲就是元邑特意安排在她身邊的。
今次大選落定,其餘的三個,她都可以當看不見,可薛氏和萬氏兩個人……她就不信,元邑沒話叫燕雲給她聽。
出雲本想回話的,可是觸及主子的目光,就訕訕的閉了嘴,更往一旁退了兩步。
燕雲閃著眼睛:“奴才聽,本來令貴人是沒有號的,但是萬歲爺的意思是,叫她與趙貴人平起平坐,實在委屈,這才指了這麼個號給她。而且鹹福宮那處,如今又沒有人住,令貴人搬進去,就是一人一宮,上頭也沒有主位娘娘拘著她,”她一麵,眼珠子一麵滴溜溜的轉幾轉,話到後來,又想起什麼來,哦的一聲,“剛才奴才去內府領茶葉的時候,正碰見他們搬了一架十二扇的屏風,看著極華貴,就多問了兩句,內府的人,那是皇後指明要給鹹福偏殿添宮的,他們才從景仁宮的庫房取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