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邑恍然間想起,曾經不止一個人對他過,他是皇帝,永遠也不會錯。
蕭燕華的這番話,又怎麼算得上是聞所未聞呢?
他一直繃著的麵皮,一瞬間鬆了下來。
握著蕭燕華的那隻手沒鬆開,人卻往旁邊兒挪了挪,等挪定了,又騰出一隻手來,拍拍身旁:“你來坐。”
蕭燕華猶豫了下,終究提步過去,坐在了他的身側:“萬歲現在,還有心事嗎?”
“叫你這番話一,好似是豁然開朗了。”
“好似?”蕭燕華抽出手來,拿手背碰了碰桌上的茶杯,察覺到一陣溫熱感,才端起茶盞,奉於元邑麵前,繼而又,“那看來奴才不善言辭,並不能夠開解萬歲。”
元邑笑著接下茶杯來:“你若還算不善言辭,那隻怕後宮眾人,都要羞憤而死了。”
蕭燕華之才,實則還遠在容娘之上。
元邑感慨之餘,又不由的慶幸。
所幸她與容娘一向交好,又更加幸運的,是她不爭後宮之寵。
如果不然,有些事情,早晚隻怕瞞不過蕭燕華的這雙眼,而容娘與她對壘,隻怕也討不到什麼好處。
他吃了兩口茶,把茶杯遞過去:“還有一事,要不要猜猜看?”
皇後和徐明惠的事情,言盡於此,便不必再多提。
蕭燕華的態度也很明了,皇後是對是錯,不過在他一念之間而已,而至於徐明惠,她大概此時還認為,那是他心尖上的人。
聰明人講的是做事留三分,不會把自己的後路給堵死了,所以她絕口不提徐明惠,是怕一字之差,觸怒龍顏。
蕭燕華伸手接了茶盞擱下去,扭過臉來,搖了搖頭,撇撇嘴:“您也不能真拿奴才比孔明呐,您什麼也不,單叫奴才猜,奴才可猜不著。”
元邑在她手背上拍了兩把。
有進有退,果然是聰明人,也不負他一句,謀臣之讚。
“皇後明日要到壽康宮侍疾去了,這件事,你又怎麼看?”他一挑眉,拿她先前的話來問她,“你既對錯憑尊者好惡,那麼很顯然,在太後眼中,皇後就是大錯特錯,壞了她的事,豈不是十惡不赦的嗎?”
蕭燕華果然頓了下,連笑都在臉上僵了僵。
元邑覺得有趣,捏著她的手心兒緊了緊:“怎麼?不上來了?”
蕭燕華搖搖頭:“壽康宮是非之地,於皇後娘娘而言,更甚之。”
她短短一句話,叫元邑手上的動作,就霎時間收住了。
他眯了眼去看她:“連這個,你都知道啊。”
“這個不光奴才知道,昭妃,貞貴妃,明妃,怕是沒有不知道的。奴才在京城長大的,宮裏的這幾位,奴才不敢相知,可也是打就有交情的。文嬪是怯弱之人,定嬪是純良之輩,有些事情,萬歲不必將她們算進其中。可是旁的人嘛,有一個算一個,誰也跑不了。”她有些悻悻的聳肩,“我們這些人,哪一個不是太後的眼中釘,肉中刺呢?太後想為高家謀什麼,怕下共知。皇後娘娘錯不在送走讓哥兒,她的錯,是在六年前,就鑄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