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殺雞儆猴(1 / 2)

“這果真是你診出來的脈象嗎?”鄭恪步步緊逼,手上的力道更加重了幾分。

吳子鎮一時吃痛,倒吸一口氣:“鄭大人究竟是怎麼了?難道是下官診錯了脈不成?可要是診錯了,太後卻為何不曾降罪?大人眼下攔著下官,這樣追問,倒叫下官有些看不懂了。”

鄭恪是真的分辨不出了。

這個年輕人,究竟是真的著了道,還是從前過於偽善,實則是個裝糊塗的好手。

可是不管怎麼樣,他都不能再問下去了。

如果吳子鎮是後者,那他就過於精明,甚至是超出了他這個年紀所該有的見識。

問的多了,隻怕將來真出了事時,他立馬就能嗅出端倪來。

於是鄭恪鬆開了手,連退了兩步:“沒事,沒事,隻是事關壽康宮,我不放心,才多問你幾句,又怕你年輕不知輕重,錯了話——不過勸你早日離去,卻是我肺腑之言,並非要將你排擠出太醫院去,你也不要太多心了。”

這是個愛才的人,隻是行事一向古怪。

連章院判都過,鄭恪此人,雖有才識,卻也是圓滑至極的一個油子。

直覺告訴吳子鎮,鄭恪一定是隱瞞了什麼,而被隱瞞起來的部分,才是他今日勸自己盡早辭官的根本原因。

勸他走,是愛惜他的一身醫術和才氣。

可是勸他走,也是因,禁庭之中,將有大事發生,且一定和太醫院,和壽康宮,關係密切。

吳子鎮眯了眼,盯著他多看了兩眼,卻決定什麼也不問。

知道的越多,他就也越是靠近危險。

是以他按耐下心中的好奇,由著鄭恪後退,一臉淡漠的看了他一會兒,便又恢複了謙謙公子的姿態,一拱手,行的正是個官禮:“下官多謝鄭大人的好意,色不早,大人早些回吧,下官先行一步,告辭了。”

鄭恪抬了抬手,嘴角也抽動了兩下,可他忍住了,冷眼看著吳子鎮從他身旁走過去,又走遠了。

漸入四月了,他卻感覺這夜色是如此涼。

這樣的感覺,有些熟悉——

去年冬,在先帝晏駕不久時,他曾跟著老師去給高太後請平安脈。

那時的高太後,就已顯出與下女子屆不同的風姿。

她宮裏是重紗卷疊,他跟著老師一步步繞過紗帳,見到了跪坐在蒲團上,伏在案後的高太後。

她眉眼間是清冷,更是漠然,仿佛先帝的駕崩,對她來,不過是一個陌生人的離去。

他有些吃驚,無法想象,這是結縭二十多年的結發夫妻。

而就在他出神的一瞬間,高太後抬起了頭,冷冰冰的掃向殿下來。

隻那一眼而已,便叫他心中升起無限的敬畏來,六九嚴冬的寒意,層層濃重,席卷周身,連這大殿內的地龍,都不能將他暖熱了。

而今夜,就在此時,他有了重臨嚴冬之感。

……

此時的壽康宮中,高太後早屏退左右,隻留下春喜一人與她侍寢。

春喜服侍著她安置了,卻並沒有回到牆角根兒去坐下,反倒在她床榻前半跪了下去。

高太後床上的簾帳還沒放下,隻是落了一層紗,她坐在裏頭,瞧見了春喜的動作,先笑了:“你知道我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