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春喜的語氣,倏爾便低沉了下去,“那主子眼下,有可解之法嗎?”
“可解之法?”高太後反問一聲,嗤笑道,“韋兆雖然是我一手提拔的,可他那個人……我隻有七成的把握,能在這件事上,拿得住他。”
“七成,還不夠嗎?”春喜有些不明就裏。
她好多時候,雖然也給主子出謀劃策的,可更多的,還是主子,她在聽。
主子是做大事的人,難免有些地方思慮不到的,她要做的,就是盡可能的替主子周全,把該勸的,都勸到了。
朝廷裏的事情她不太懂,朝廷裏的這些個人,她就更無從了解。
主子口中的這位韋大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脾性,她不得而知,可是她倒是覺得,都有了七成的把握,應該已經足夠了的。
然而高太後卻冷笑出了聲:“這件事,我要的,是十成的把握。任何一點不可被我控製的可能性,都可能導致我的滿盤皆輸,你懂嗎?”
“那您——”
春喜大吃一驚,剛想要再多問些什麼,外頭崔四兒就已經貓著腰進了宮門了。
崔四兒是個最有眼色的人,在宮門口的時候就看見了站在院中的高太後,於是他就這樣一路貓著腰,近了高太後的身來。
因他回來了,自然,也就帶來了韋兆。
想問的話都沒法子再問下去,春喜的話仿佛被卡在了腮幫子上,長歎一聲,搓著手在高太後右手邊站定,低下頭去,一言不發了。
“人來了?”
崔四兒忙不迭的點頭:“韋大人就在宮門口候著了。”
高太後這才哦了一聲,返身往正殿的方向踱步而去。
崔四兒抬了抬頭,不敢開口問,隻拿詢問的眼神望向春喜。
春喜看著高太後的背影,又瞧見了崔四兒的眼神,眨了眨眼睛,壓低了聲音同他道:“請韋大人往正殿吧,主子要在正殿見他。”
崔四兒這才欸的一聲,鬆下一口氣來,一溜跑的往宮門口去了。
……
韋兆從沒有來過壽康宮。
壽康和慈寧二宮並立,其實都算不上是後宮裏,可畢竟已是禁庭範疇,尋常外臣自然不得擅入。
他是個很恪守本分的人,進了宮中來,眼睛不敢多瞥向一處,再至於入殿中,也僅僅是抬頭掃過高太後一回,便又低垂下腦袋,恭敬地行禮問安,絕不多瞧別的。
高太後似乎對他的表現很滿意,輕敲了敲麵前案:“太和,九意街的命案,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幾日鄭恪都還往壽康宮與我請脈,你們,沒弄錯人嗎?”
韋兆早知高太後鳳體違和,這幾太醫院判章大人告了假,壽康宮的脈,由章大人的得意弟子來請,也是情理之中。
他不假思索的回話:“臣確認過了,是鄭大人無疑,且是歹人行凶,絕非自殺。”
“你是幹刑名出身的,掌了眼就錯不了,要這麼來,可真是駭人聽聞了。自我大陳開國立業以來,也沒聽過,子居所,殘殺朝臣的事情吧?”高太後雖然這樣著,可她的語氣,卻是淡淡的。
韋兆擰眉,怎麼會是這樣淡淡的呢?
不應該的啊。
行凶者做這樣的事情,無異於在挑釁皇權和朝廷,高太後是個強硬又鐵腕的人,怎麼能容得下這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