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是相安無事,元邑雖也得知了鄭恪的死訊,隻是一時沒有聯想到那麼多,再加上高太後在壽康宮召見了韋兆,應當是對此事已經有了定論,他就是想插手,也得看高太後肯不肯叫他插手進來。
故而他便幹脆不多過問,隻等來日事情有了結論,再做深思為好。
隻是到了夜裏時,他既沒有點新進宮的這批新秀侍寢,也沒有召馮嘉柔來伴架,反倒是翻了承乾宮魏宜的牌子,究竟是無心,還是別有用意,自然又叫各宮中好一番揣測。
可是一,也就這樣過去了。
時至第二日一早,董善瑤還是照前幾日那樣,早早地就往壽康宮去請安侍奉。
高太後今日難得的和顏悅色,還拉著她閑話了許久,又問了一番昨日新秀們進宮的情形,似乎是興致很高昂的樣子。
董善瑤雖然覺得有蹊蹺,可也隻能耐著性子陪著笑,在高太後跟前與她了好半的話。
閑話家常聊完後,高太後才**喜領她去廚房煎藥,隻是在春喜臨走時,高太後丟給了她一個眼神。
董善瑤此時若是多留心一些,勢必能夠看得到,隻可惜的是,她因為高太後古怪的態度,心中有所思慮,就不曾留意到高太後的這個眼神,徑直的跟著春喜出殿去了。
大約過了有半個多時辰,一萬黑乎乎的藥汁被董善瑤親手端到高太後的麵前來,高太後笑著接下來:“再吃幾的藥,我這場病,也就養的差不多了,你累了這麼些,回頭好好歇一歇,叫太醫院也開幾服補身子的藥來。”
董善瑤淺笑微露,蹲身一禮:“您能大安才是最要緊的,奴才沒事,也沒有那樣嬌貴的。”
“怎麼不嬌貴?你是中宮,自然是該金貴些。”高太後丟了這麼一句話,便不再看她。
她揚手將瓷碗一抬,一碗藥悉數進了肚中,喝完了,她才揚聲**喜,等丫頭進了前來時,手一伸,把藥碗遞了過去:“收了吧,我與皇後會兒話。”
春喜欸的一聲接下來,不動聲色的退了下去。
高太後此時才重提前話:“叫你補補身子,原也沒什麼不對的,你也該正經的叫太醫瞧一瞧,這麼多年了,怎麼就生不出一個嫡子來呢?如今讓哥兒也送出宮了,他是指望不著了的,看樣子,老祖宗是把希望全都壓你的肚子上了,你好歹爭點兒氣。”
董善瑤呼吸一窒,便倒吸一口氣,幾不可聞的嗬了一聲。
她還以為,高太後今吃錯了什麼藥似的,對她這樣和聲細語。
原來是有更大的羞辱在等著她。
一直沒能生出兒子來,這也怪她嗎?這種事情,本就是老爺注定了的。
她又不是不能生——這樣的話,真是叫人惡心。
然而她還不得不做出一派受教且愧疚的姿態來,把頭一低:“是奴才辜負了老祖宗和太後的期望。”
“哎,這有什麼辜負不辜負的,隻是時間久了,總這麼著,也不是……”
高太後話了一半,猛然頓住,緊接著,便發出了幾聲痛苦的低吟來。
董善瑤大感疑惑,抬起頭去看她,然而隻一眼,便嚇得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