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上了你,
你能原諒我嗎?
原諒我卑微而自私的愛戀。
如果你來到L城,那麼有一個地方是你必要去的。
青藤街十三號,老林記點心店,L城最古老的點心店,傳承百年,以用料講究工藝傳統口味正宗而聞名全城。
現在,掌管點心店的是一個二十歲女孩,是老林記的第五代傳人,名叫林默。雖然這位年輕的小掌櫃隻會點錢不會做點心,但是老林記的生意還是一天好過一天,憑的全是店裏一個叫羅九黎的年輕點心師傅。
你問我為什麼知道這麼多?因為我就是這家百年老店的掌櫃林默。
“阿九,牛肉燒麥出籠了嗎?”我一邊把打好的沙冰倒進碗裏一邊扯著嗓子喊,“客人可是已經等急了。”
“好了!”一個穿著大T恤和運動短褲的年輕男人從後廚走出來,手裏端著一大疊摞的高高的蒸籠,把他的臉都擋住了。
“一份牛肉燒麥?”他放下疊的高高的蒸籠,從後麵伸出個頭來,對著櫃台前氣鼓鼓的小姑娘展顏一笑。
“是……一份燒麥……”方才還氣鼓鼓的對我說再不上點心就退錢的小姑娘紅透了一張臉,羞澀的低下頭,卻還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阿九,嘴上結結巴巴話都說不利索。
“要不要再加一份飲料?”阿九一雙桃花眼越發嫵媚動人,勾魂攝魄,“天氣這麼熱,冰鎮的檸檬水怎麼樣?”
“好……”
被迷得暈頭轉向的小姑娘乖乖掏了錢,端著檸檬水和燒麥回自己桌子了。
阿九輕輕瞥了我一眼,滿臉嘚瑟。可是他沒有時間繼續嘚瑟下去,因為那些沒買點心的女人一擁而上,開始七嘴八舌的跟他說話點餐。
“阿九哥哥,我要綠豆糕。”這是上小學的蘿莉。
“阿九,給我一份蓮蓉酥。”這是懷春的大齡女青年。
“小九啊,給我來兩個驢打滾,這個周末你有沒有空啊,跟我出去吃頓飯什麼的。”呃……這是獨居的富婆。
“九黎,我這裏有兩張度假村的免費券,要不要一起去?”這個是看起來對男人的興趣大過女人的高級白領。
阿九——或者說是羅九黎——真的擔得起傾國傾城禍國殃民這兩個成語,自從他來到我家的點心店之後,生意簡直是一日千裏。雖然他一再強調吸引顧客的是他的手藝,但是那些人買了點心扔到一邊衝著他的臉流口水確是不爭的事實。
阿九這家夥就是一隻孔雀,不管是美味的點心還是美麗的容貌,隻要這些東西能成為他嘚瑟的資本,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大加利用。
我有時被他搞得很不爽的時候會叫他孔雀,每一次他都會翹起蘭花指對著我拋個媚眼說:“人家不是孔雀,人家是堂堂正正的火雉。”
沒錯,這家夥不是人類,所以每次我叫他禽獸的時候他都會笑納。他是一隻妖怪,一種名為火雉的鳥妖。
第一次見到阿九是在一個磅礴的雨天,那是我最艱難的時日:爸爸和媽媽出車禍死了,我不得不從高中退學接手打理家傳的點心店,可是我根本不會做點心,隻能日日守著那些爸爸在世的時候留下來的點心。
可是誰會來一家冷清的點心店來買冷掉的點心呢?我隻能依靠著父母留下的存款,茫然度日。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一整天沒吃東西,坐在櫃台後麵有一口沒一口的啃著一塊糯米卷,忽然聽到什麼東西敲門的聲音,抬頭一看,店門口臥著一隻火紅的濕漉漉的毛團,蓬亂的羽毛裏露出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我。
即使不是鳥類學家,我也應該知道地球上沒有這種全身火紅羽毛獨腿會賣萌的鳥類,我之所以能看到他是因為我有一雙陰陽眼,能看穿妖怪的原型和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東西。
我那時的生活真的太糟了,簡直可以用無望來形容。父母的離去讓我感到異常孤獨,也是這份孤獨促使我打開門,把那團火紅的羽毛抱進來,掰了一塊糯米卷給他。
那家夥一口吞下糯米卷,伸伸脖子艱難的咽下,眼巴巴的看著我:“有肉嗎?”
這是阿九對我說的第一句話。聽完這句話,我默然的搖了搖頭。
“幫我一把吧,我就要渡劫了。”
這是阿九跟我說的第二句話。據他說妖怪每修行一段時間就會有天雷來劈,一道雷劈下來,不成功便成仁。當然大家苦苦修行幾百年都不是為了成仁,所以除了命硬皮厚不怕劈的會硬著頭皮死扛之外,大多數妖怪會找個有善緣的人類在他身邊躲上一段時間,等天雷過去就行了。
聽完阿九的第二句話,我開始默默的卷袖子要把他扔出去,但是他的第三句話讓我打住了把他扔出去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