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斯特先生,我想我們需要談一談。”
此刻的亞納斯,正站在崔斯特的麵前,看著這個仰躺在床上,半眯著眼睛假寐的‘吟遊詩人’。
“哦?”崔斯特睜開眼睛,毫無形象地伸展了一下身軀,懶洋洋地問道:“談一談?你想談什麼?”
深吸了一口氣,阿斯卡的臉色顯得有些陰沉,特別是在房間裏不怎麼明亮的光線映襯下。
“我覺得,您應該離開。”頓了頓,阿斯卡看著沒有任何反應的崔斯特,繼續說道:“我知道我不能命令或者要求您離開維裏小鎮,但是作為一名神甫,作為此地的主人,我希望您能離開,最起碼也應該離開這個教堂。”
也許是幾個孩子給了阿斯卡莫大的勇氣,讓他可以麵對眼前這個抬手間便可以取走他性命的人說出一樣一番沒有絲毫敬意的話語。
而這樣一番話語,對於崔斯特這樣的強者來說,完全是一種恥辱——一種被弱小的螻蟻所驅逐的恥辱。所以他原本懶洋洋的臉色也突然變得和阿斯卡一樣陰沉,陰沉地幾乎要滴出水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以往低沉渾厚充滿磁性的聲音在這一刻聽起來異常的陰森,隱隱有一種透骨的寒意隨著這句話的說出而攀附上了阿斯卡略顯瘦弱的身軀。
阿斯卡隻覺得身軀一寒,整個人更是在崔斯特那一雙冰冷異常的黑眸下因為恐懼而顫抖,這讓他不由地開始後悔自己剛剛的衝動,心裏更是暗自懊惱不已,“明明可以以一種更委婉的方式來表達出自己的意思,可自己怎麼就偏偏選擇了這種愚蠢的行動?”
“事到如今,也隻能硬著頭皮‘闖’下去了!”想想之前的幾個孩子,特別是黛絲那雙瘦弱的手臂和愛彌兒臉上的眼淚,阿斯卡隻能把心一橫,咬著牙說道:“我當然知道我自己在說些什麼。我在請求你開來!你沒聽明白嗎,崔斯特先生,我在請求你離開!”
眼見已經把話說開了,而且崔斯特的臉色也變得越加陰沉,隱隱有了些青黑之色,阿斯卡也就不管之後會發生什麼,自己會怎麼樣,索性直接走到一把椅子旁坐下,繼續說道:“如果在今天之前,我還會覺得替你隱藏行跡,並答應你的要求,以‘吟遊詩人迪卡斯’這個莫須有的身份幫你做掩飾是一個還算聰明的決定,但是站在,特別是今天的事情發生之後,我覺得這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愚蠢的決定,沒有之一!”
光線昏暗的房間裏,崔斯特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俊美迷人的臉龐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陰森,但也沒有任何的暖意,“你為什麼會這樣認為?”
“為什麼?”阿斯卡‘嘿嘿’冷笑道:“你不知道嗎?你都有本事讓幾個鎮子上,甚至是古多郡城的貴婦跑過來見你,還以此和那些不過七八歲的孩子們打賭,你會不知道今天跑來的那些貴婦都是誰?先不說她們的身份,單單是她們的風流韻事,我就算是跟你說上三天也說不完。更何況,”說到這裏,阿斯卡的聲音忽然低沉了許多,整個人似乎在這一瞬間變得極為失落和無力,“她們任何一個人的背後,都會讓包括我在內的這座小教堂裏的所有人陷入一種極為艱難的境地。”
“怎麼會…”崔斯特似乎不是很相信,開口正要反駁,卻又被少年心性的阿斯卡直接堵了回來。“當然,你除外。你本來就不是維裏小鎮上的人,也不屬於這座小教堂,即使是出了事情,你也可以拍拍屁股有人。畢竟,憑你的實力,想要離開根本就沒有人可以阻攔你!”
“可我們不行!”這一刻的阿斯卡顯得有些歇斯底裏,整個人更是直接在椅子上跳了起來,“我們沒有你那麼強大的實力,也不能拍拍屁股轉身就走。就算是我能走,可那些孩子們呢?!”
想到那些孩子,阿斯卡突然變得有些頹廢,清秀的臉龐上更是寫滿了愧疚,低著頭喃喃自語道:“她們本來就是一群孤兒,也沒了親人,這座小教堂雖然並不算好,可為她們遮風擋雨還是可以的。如果這座小教堂也維持不下去了,她們又能去哪裏?史蒂芬神甫把她和她們一起交給我,我不等讓她們毀在我手裏…”
崔斯特看著癱軟在房間陰影裏的少年,心裏滿不是滋味——他雖然已經從阿斯卡的話語裏知道自己的一些行會給這個小教堂帶來一些麻煩甚至是災難,但他還是不明白究竟自己的那些行為‘觸怒’眼前這個‘幼師’的逆鱗。
“那個,阿斯卡神甫,我雖然聽明白了一些,但也不是很明白,”也許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崔斯特說話的語氣有些弱勢和尷尬,“你能不能解釋一下?”
“那個墨綠色頭發的貴婦是阿裏男爵的夫人,阿裏男爵曾經是王國禁衛軍裏麵的一位軍法官,後來積累軍功獲得了爵位,而維裏小鎮就是他的封地。可以說阿裏男爵在維裏小鎮上有著生殺予奪的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