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天地兩廂糾結,在遙遙的遠方模糊成一條曲線,殘霞遮掩著夕陽,染紅了偏西山巒的濃濃淡淡的線條。荒涼戈壁的碎石延伸出一條淡淡的路,黑亮四蹄踢踢踏踏,一騎夢魘載著黑甲騎士,單一的身影在這無限的背景下,渲染出的意境叫孤寂。
不知殘雲流轉了幾時,單騎漫長未盡的西行旅途卻愈發冷清了這廢土,拉長的斜影猶如具有生命般起起又伏伏。
斜陽掛角於西山最高的一線,霞光正紅之時,整齊的蹄音一陣陣傳來。遠遠的鐵騎蹄音傳來,震蕩著空氣,整齊蹄音愈近愈重,連帶著碎石,殘雲也隨之顫抖不止。千餘鐵騎浮出地麵,整齊劃一的原地停頓,蹄音斷,雲塵止,餘音淡去。
當先的騎士,一襲血色密封重甲,頭盔延伸出兩隻長長的棱刺,雙肩扣著黝黑的披風,手中的騎士槍也分外耀眼,一切裝束都表明這就是阻擊方陣的騎士長。
騎士長一聲怒吼,千人騎士方陣人馬合一,重重的一聲踐踏,方陣緩緩加速,準備隨後的突擊殺戮。這踐踏震破了這詭異的冷清寂寞,卻也猙獰了這霞天,這廢土,這昏暗亂線遠山,這長長的孤影。
天邊緩緩變幻的卷雲,俯視著這猙獰的大地,這蒙上了殘陽酒紅色的大地。黑騎士控著夢魘輕扣四蹄,夢魘血紅的雙瞳透著不忿,晃動的血瞳勾勒出兩條遊離的紅線,身後留下一線嫋嫋升煙的燃燒蹄印。
通體黑暗無光的戰甲,甲葉間隱隱透著的血絲,壓抑著夢魘的步伐和嘶鳴之炎。而比夢魘更暴戾卻是騎士倒提的長戟,明明隻是一件兵器,黑亮的戟身卻散發猶如脈搏跳動的旋律,帶動了天地悲鳴,預示的是誰的死亡?
壓抑著方圓百裏的氣勢渲染天地不斷悲鳴震動,湧動而來的氣勢催促鐵騎一線方陣急速變幻。左右方陣騎士向兩側拉伸,而中央的騎士卻加速前衝,迅速卻又整齊的,尖銳的三角突擊陣直直的指向了夢魘,混亂的氣勢立時歸攏成一支利劍指向黑騎士。
黑騎士卻迎著正前三角突擊陣的利劍,千人氣勢的轉化擾動了殘雲翻轉,千騎的鏗鏘鐵蹄激揚起粗糙的黃沙,卻掩不住幾千鐵騎整齊的殺伐蹄音。但就是這犀利的變化卻也未能撼動對麵孤身單騎,反而越是接近夢魘騎士三角陣所受壓力越重,步伐越是難以維持整齊,坐騎不斷嘶鳴,四蹄開始紛亂,殺氣也逐漸被壓製。
無聲無息提升氣勢並且反壓回來,不僅具備氣勢的積累,更需要把握靈活的氣勢轉變時機,堪稱氣勢深層的運用,這是任何一個沒有經曆戰場生死的戰士所無法具備的能力。麵對黑騎士輕蔑的挑釁,處於突擊陣尖端的騎士長一聲無音的指令,所有騎士提槍抽韁繩夾?緊坐騎,整齊的動作立刻掩蓋了殺氣的勢弱。
短暫的交手彰顯了阻擊騎士的果斷決然,更預示了這殘陽西照下必然的血光。氣勢交鋒緊接著衝鋒極限距離。加速到極致的突擊鋒矢將集結了所有的殺氣斬向陣前目標,凜冽了夢魘的火焰,也吹起了黑騎士的長發,更激起那雙黑瞳深處蕩漾的殺氣。
殺氣利劍爆進,鋒芒的勁力若刃劃過,卻隻見黑騎士翻轉長戟,三刃輕顫著遙遙指向三角陣尖端,既不加速衝刺,更不暫避氣勢鋒芒,閑庭若步迎著氣勢,好似享受烈風,又好似嘲笑這風未能揚起心中的戰火。
戰陣凝結化作斬劍準確的刺向黑騎士,長戟輕送,槍戟相遇,恰點尖端騎士長之槍,突擊陣最為尖銳的一點,以致強對致剛,兩點隻有一方能夠生存。狹路相逢勇者勝,簡單的一擊前送,騎士槍帶著陣勢凝結的鋒芒節節寸斷,四下紛飛,立時數十騎士連同坐騎皆化作模糊血肉,霸道的崩斷了三角陣的鋒芒。
而相互的衝擊僅僅使騎士的夢魘嘶鳴而立,血色映著赤瞳卻愈加顯得妖豔,口鼻接連呼出興奮的火焰。而黑騎士卻顯得無聊,似要追趕阻礙的時間,長戟在手中緩慢旋轉,一抹黃光從騎士手中湧動,一閃一滅間延伸整個長戟,三頁戟刃映著黃光翻飛,隱隱間有如蘊含生命般呼嘯跳動,到黑騎士周身都泛出肅殺的黃光時,一陣陣涼秋黃葉和著脈動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