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的長街,宮翎一人獨行。
街上偶爾走過幾個路人,皆是形色匆匆。
他們都有方向,宮翎沒有方向。
他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去,隻是在走著。
胸腔中那顆孤寂的心似乎已經沒有了任何期待。
...
宮翎的身後,一輛裝飾低調的馬車緩緩駛來。
馬車裏,一位如雪般純美的女子端坐著,和身邊的丫鬟說著些什麼。
丫鬟為女子整理了幾下發飾,一臉天真的發問,
“小姐,咱們此次回朝都,能見到宮大將軍嗎?”
聽到宮大將軍,女子臉色有些微微發紅,
“……應該能見著吧。”
丫鬟歎了口氣,收回手,無聊的往馬車內環顧了幾眼,
“那小姐,我們等下是先回家探望老將軍,還是去拜訪宮大將軍啊?”
女子抬頭看向丫鬟,又羞又怒的拍了拍她,
“藍兒,說什麼呢!哪有未出閣女子上門拜訪男子的道理啊。”
藍兒倒不以為意,
“小姐你又不是別人,宮大將軍跟你一起在邊疆長大,也不是別人啊,這有什麼啊。”
女子聞言,收起了臉上玩鬧的神色,一臉嚴肅的說,
“藍兒,在朝都,最是重視身份、尊卑,宮將軍與我尊卑有別,以後在外,切莫再如此說話了。”
藍兒蹙眉,似是不太明白。
女子歎了口氣,拉住藍兒的手,
“朝都不似邊僵那般隨性,在這裏,說話做事處處都是規矩,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置之死地。”
“我不是有身份之人,又沒有倚靠,更不能牽連父親,所以啊,你我在朝都要處處小心。”
說完之後,看了藍兒一眼,眼中情緒濃重。
還有很多她都沒說,怕嚇著了藍兒。
在這達官貴族、皇親國戚盤踞之地,人際交往、說話做事、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比邊疆的寒刀冷劍要危險許多。
藍兒看著女子臉上的神色,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重重的點了點頭,
“嗯,藍兒知道了,小姐。”
女子抿唇笑了笑,不再說些什麼。
...
馬車入了朝都之後,速度就慢了很多。
——朝都內的街道畢竟是比不上朝都外的條條大路,要窄太多,加上又有行人過往,馬夫也不敢讓馬兒撒歡兒的跑。
馬車從宮翎後麵趕了上來,漸漸的超過了宮翎。
藍兒是個活潑的性子,馬車內一安靜下來,她就坐不住。
她揉了揉頭發,沒話找話的說,
“小姐,我聽說宮大將軍回來之後,向聖上領了個宣陽侯當,現如今是住在宣陽侯府呢。”
說話的時候,她隨意的撩開邊上的簾子,往馬車外看了幾眼。
聽到藍兒說起這個,女子心中也是滿懷愁緒,
“他心中必定是委屈的,卻還是要裝得一臉笑顏。”
女子明白,曾經馳騁疆場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啊,因為責任,因為敏感的身份,已經是越發的沉穩了。
藍兒滴溜著眼睛往外麵看了幾眼之後,忽然拍著馬車的窗框,回頭衝著女子大叫了起來,
“小姐小姐!你快來看,那個是不是宮大將軍啊!”
女子眉心一蹙,
“誰?”
藍兒著急的伸手將女子拉到自己這邊,讓她往外看,
“宮大將軍啊!”
“小姐,你看看是不是啊!”
女子趴在窗框上,往後看了一眼。
就隻一眼。
她便認了出來。
盡管是黑夜,但她就是認了出來。
這個堅硬挺拔的身影,已經刻在了她的心裏,無論在什麼時候,她都能夠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