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都城外風煙起,亂世鍾聲,似喪聲。杜鵑夜鳴遍地哀,雲影遮月,人影竄,誰知又會發生什麼呢。
與西都城內相比較,城外荒涼了不少,遍地雜草叢生,草比人高。到處都是破損的房屋,早已人去屋空了,不時可以聽到各種蟲子的鳴叫聲,而樹頭烏鴉的鳴叫聲格外的刺耳,讓人感到厭惡。一間屋內,坐在舊椅上,身體微胖的中年人,聽到這種聲音,反而感到格外的享受。手支著下巴,眯著眼睛,豎著耳朵。當叫聲停止,他眉毛蹙起;鳴聲響起,眉毛舒張開,臉上漏出淡淡的笑。
不知怎麼,烏鴉好像受到了驚嚇,尖鳴了一聲,展開翅膀,撲棱棱的飛走了。聽到屋外的腳步聲,見鳴叫聲消失了,中年人心中有點惱,又鄒起了眉。漸漸的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了,最後到了他的身前,停下了。
“老爺,人還沒有出現。”一個蒙麵人站在他麵前,身體精壯,聽聲音是個男的。看老爺騶著眉毛,他以為老爺對他的回答不滿意,就急忙補充道:“老爺,現在才戌時,一會一定會到的”
“嗯?”中年人聽了眉毛還鄒著,隻是此刻他在思考,是不是劉四青那裏出了事,又或著周東他本人臨時有事。想著想著,心中開始亂了。所以他並沒有聽清蒙麵人說什麼,嘴上隨意的嗯了一聲。
隻是在蒙麵人看來就不同了,他以為中年人對他的回答,依舊不滿意,不由心中有點慌亂,連忙加大聲音說道:“老爺放心不會出事的,我們選的是他回家的必經之路。”
這時由於蒙麵人提高了聲調,中年人從雜亂的思緒中被拉了回來。皺著的眉毛,舒張開。聽清楚蒙麵人說的後,他平淡的說道:“時間還早,你下去提醒一下,一定要藏好,不能被發現,畢竟他是個當兵的,還是有一定的警覺性。”
“是,屬下一定交代到”見中年人眉毛鬆開,也沒有責怪什麼,蒙麵人鬆了口氣,堅決的回答道。說完就轉身走出了破屋。
中年人注視著他離開後,嘴裏囔囔道:“隻能看運氣了嗎?”這樣說著,他想起了才出生的兒子,想到了現在抱著兒子安睡的妻子,心中刺痛,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寧瑟了起來。他在心中暗暗告訴自己,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讓周東死。一雙眼睛不由露出寒芒,站起身整理衣襟,臉色變得平淡,慢步走出了破屋。夜風吹動了他的衣襟,卻吹不動他的心,他逆風而行,踏著堅定的腳步,向著前方走去。
月光明媚,卻因為太害羞躲在了,雲的後麵,偶爾會露一下臉。隻是當他躲起來時,大地陷入了一片黑暗,大地卻不是寧靜的。
各種動物的鳴叫聲,交相輝映,演奏出一曲優美的協奏曲。隻是這優美的曲子,沒有人會去特意欣賞它。每個人都在為生存針紮,怎會有閑心呢。
矮小的茅草屋可見雜草,屋內的燈光明亮,桌前坐著一個老人,一個婦人,一個幾歲的孩童,一個穿軍衫的小夥。桌上擺著幾盤菜,除了一個炒雞蛋,就看不到任何肉的影子,但對於他們來說這是一頓難得盛宴。
在這樣的盛宴上,本應該帶著笑容,但幾個大人都哭喪著臉。除了無知的孩童,難得見到炒雞蛋,在哪鬧著要吃外,其他人都沒有動筷。
“兒呀!你真的要去打仗嗎?”老人可能有病,說完後就開始喘粗氣。小夥看了,心中一陣絞痛。伸出手拍著老人的背,老人這才呼吸順暢了些。隻是臉色變得蒼白,頰部隱隱有些汗珠。
“是要打仗了”看著難受的老人,小夥壓住心中的痛,想哭出聲來,卻隻能忍住,強做平靜的說道:“前陣子,我們丟失了一個鎮,現在我們要把他奪回來。”這句話半真半假,緣由隻有他自己清楚。
“阿東,那要打多久呀?”一旁的婦人聽了,帶著哭泣的腔調問道,一雙眼睛則幽怨的看著他。
婦人又怎麼不幽怨呢?丈夫當兵,難得回家一趟。平時家中就她操持,既要養孩子,又要照顧生病的老母。隻有每次他回來,她才能輕鬆點,也才有個人陪她嘮嘮。
一但他去打仗了,相隔千裏,很久才能回家;也有可能永遠回不了家,這有怎麼不讓婦人幽怨。
幾年的相守,小夥看著婦人幽怨的眼神,心中的痛又浮現。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深處。
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眼中現出淚光,伸手替婦人擦著眼淚,寬慰的說道:“軍令不可違,我也不能確定要多久,估計兩個月吧;你放心,我一定會平安歸來。”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說的是違心話。這一出去,他和家人就陰陽相隔,永遠回不了這個溫暖的家了。
對於他來說,不能讓家人知道。他也不能哭出聲,隻能將痛埋在心裏,將眼淚藏在眼眶裏。
“媽......我要吃雞蛋,你快給我夾呀。”
這時一個撒嬌的稚嫩的聲音,打破了他以及她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