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1 / 2)

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原來,他關窗,並不是擔心我著涼,而是,不讓煙霧散出去。

莫怪,剛開始,我聞著這香氣就犯暈,隨後開了窗,就好些了,他是想讓我快些睡著,自己才方便離開……

待他走後,我緩緩睜開了眸子,望著被他輕輕掩上的門,愣神了許久。

身邊的人離去,餘溫殘留。

我翻了個身,睡到他方才睡過的地方,感受著那殘留的餘溫輕輕貼著我的後背,溫暖著我冰冷的身體,蜷縮著身子,如索求溫暖的貓咪,想象被他抱在懷中的感覺,有一種類似心碎的幸福席卷向我……

桌台上的蠟燭燃盡了最後一滴燭油,輕輕“呲——”了一聲,熄滅。

在鋪天蓋地的黑暗中,我大睜著雙目,筆直地看向上方,有淚悄然無聲地滑落,我卻無聲地笑了,告訴自己,要愛,就要堅強。

他一宿未回,我就一宿未睡。

睜著的眸子,酸痛酸痛,視線有些茫然而呆滯。

門外傳來太監尖細的聲音:“王上駕到!”聲音一陣一陣蕩出去,越去越遠。

他,上朝了。

尚未梳洗,隻著一襲白色生絹衣裙,秀發長長地披於身後,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我衝了出去,垂於兩頰的幾縷發絲和睫毛都染上了初生霞光的顏色,微紅的線金,一時不適這突然的光亮,我半閉雙目,微微墊腳,一手撐著身側的廊柱,張望著他離去的身影,那個高大的背影,冷漠而倨傲,優雅且犀利。

對人,他總是謙和而有禮,似乎從未發過脾氣。

有人認為他懦弱,有人認為他無能,隻有我知道,他是深藏不露。

就算後宮女人不能涉及朝政,但是並不意味著,我們並無耳聞。

聽說,當今的太後並非王的親身娘親,王的娘親早年就死去了,太後隻是他的養母,而太後亦是個有野心的女人,暗地裏儲備自己的力量,與王抗衡著,假以時日,時機成熟之時,她定會謀權篡位!

這在宮中已經不是什麼隱秘的事。

所以,朝中勢力分為兩股,一股是太後的勢力,一股是王的勢力。

兩股勢力總在暗中較勁,戰火日益白熱化。

給太後請安,是宮中妃子每天早上必做之事。

不是初見太後,但每次見她,都分外緊張,太後待人可謂和善,確有股撼人的力量,令人倍感壓力,無處適從。

今日起得晚了,我連早膳都未用,稍稍梳洗了一番,便匆匆趕去了“慈安宮”,進得暖閣,隻見太後穿著一身家常海青團紋袍,靠著軟枕坐在炕上,一團“雪球”蜷在她懷中,半眯著幽藍的眼注視著我,下首一位貴婦身著香色百蝶妝鍛袍,頭戴翠玉嵌金,兩端各插累絲金鳳,金鳳上另垂數串珠珞,顯得雍容華貴,小臉略微蒼白,但氣韻清透,楚楚動人,那是皇後,陳氏。

兩人正抹骨牌接龍作耍。

“臣妾給太後娘娘、皇後娘娘請安!”我恭敬地跪下,“願太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陳氏謙和地笑:“妹妹無需多禮,快請起!”

陳氏是個文弱而友善的女人,一身的書卷氣,知書達禮,她的脾性在後宮之中,是公認的好,在她的管製下,後宮一片平和。

至少,表麵如此。

“是晚兒吧?”太後未抬頭,聲音緩慢而綿軟,“自己人,還行什麼禮?快過來坐!”她拍了拍身邊的軟塌,招呼我過去。

“謝太後娘娘!”我吸口氣,站起身,走到軟塌邊,小心翼翼地坐下。

在太後身邊,我從不敢真正放鬆。

後宮中的平和,表麵是陳氏的功勞,可若不是太後在其身後撐腰,這般柔弱的皇後,又有幾人會買她的賬?

聽說,當年的太後也隻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姿色不是頂美,吸引不了先王的目光,但是她很聰明,有手段,有心機,步步為營,一點一點將先王引入她精心設下的玫瑰陷阱……從此平步青雲,扶搖直上,一躍成為先王的寵妃。

並且,一寵就是二十年。

而在先王過世後,她又施計將一幹頗具威脅的妃子不著痕跡地處決了。

從此,高枕無憂。

可見,這個女人的心機何其深……

而如今,王隻是個十八歲的少年,如何是她的對手?

我剛坐下,那個“雪球”便撲了過來,“喵喵”兩聲,鑽進我懷裏。

“雪球”是一隻罕見的波斯貓,藍灰兩色的眼睛,它是太後的寵兒,但不知為何,它對我特別友善,每次我來,它都會黏著我。

“唉,這小妮子就喜歡纏著晚兒,讓我這個老人家好不眼紅……”太後打趣,眼中含著淺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