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嬤嬤急了,跳上來,一鞭子就要揮上來,她指著我怒吼,“滾開!老娘要教訓這偷懶的賤人!以為認識幾個宮中有點權勢的宮女就可以偷懶不做事了?沒門!你這個擅自闖入‘浣衣房’的宮女是哪個宮的?再不滾開,老娘連同你一起收拾!”
我回道,“我是‘晚翎宮’的。”卻沒有讓開,而是拉著桃青站起身。
“‘晚翎宮’?”嬤嬤冷哼,“‘晚翎宮’的就了不起了?你們那個主子不過是個懦弱的種,若不是太後娘娘在背後給她撐腰,她早到閻王那頭報告去了!”
“是嗎?”我也冷笑,“不知道誰要到閻王那頭報告呢!”看來這個嬤嬤是在宮中有些地位的,要麼就是宮女有什麼權貴的人關照著,否則豈敢如此狂妄?我低頭柔聲問桃青,“青兒,她打過你多少次?”
桃青有些畏瑟地看了嬤嬤一眼,不作聲。
“別怕,你大膽地說,今日我就替你把這些日子來受的委屈一一討回來!”我湊近桃青耳邊道。
桃青突然抬眸看了我一眼,那眼中有著感激,有著遲疑,有著矛盾,還有堅定,她凝神地瞧著我,卻壓低聲音道,“娘娘,您還是回去吧,奴婢在這兒很好……”說著話時,她的眼神是晦暗的,口吻是彷徨的,我想她定然有什麼難言之隱。
“兩個人嘀嘀咕咕啥呢?”嬤嬤手叉水桶腰,怒目圓瞪,“那個別苑的宮女還不快滾開!老娘要教訓人了,你再不滾開,老娘便連你一同教訓!”
我傲然抬頭,冷笑,“那你便一同教訓吧!”等她這一鞭下來,我定要她後悔莫及,以下犯上,奴才動手打主子的罪名,怕是不摘了她腦袋,也要她半條命!
桃青卻推了我一把,“快走!”她仿佛在畏懼著什麼,那個一貫坦然處世的桃青到底在畏懼什麼?
桃青那一把使足了勁兒,我重重跌了出去,摔倒在地,剛巧避開了嬤嬤那凶狠的厲鞭,明月見我跌倒,忙上前扶我起身,有些不滿地瞄了桃青一眼,“桃青這是怎麼了?娘娘替她出頭還如此不領情,真是叫人氣憤!”說話之際,嬤嬤的厲鞭已經割在桃青的臉上,桃青慘叫一聲,雙手捂著臉,跌倒在地上。
“住手!”我顧不了多少,衝上去抓住嬤嬤的手臂,卻被她一個狠力再度甩到地上,與此同時,嬤嬤掄著粗胳膊一鞭子毫不留情地抽打在我身上,那一鞭剛巧打在側頸處,拉出長長的血痕,我尖叫出聲,明月撲上來擋在我麵前,對著嬤嬤怒吼,“大膽狗奴才!晚妃娘娘在此,竟敢出手打娘娘!我看你是活膩了!”
“哼!少唬人了!晚妃娘娘會來這種地方?”嬤嬤冷哼,“誰信呢!”
我忍著痛自地上站起身來,扶著明月的手臂,我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跡,冷聲道,“明月,把太監總管給本宮叫過來!本宮倒要看看這小小的‘浣衣房’是藏了什麼虎還是臥了什麼龍,一個小小的嬤嬤也膽敢這番張揚跋扈,草菅人命,這後宮之中還有秩序了麼?”
許是見我口氣生冷,不似玩笑,那嬤嬤瞬間便白了老臉。
不過反應最大莫過桃青,她顧不得滿臉鮮血匆匆爬到我腳邊,抱住我的褲腿,顫抖著聲音,“娘娘,奴婢求你趕緊離開這兒,別管奴婢了,就任奴婢在此自生自滅吧,不能侍候在娘娘左右是奴婢沒有這個福分,求娘娘就當從來沒有過桃青,就當桃青死了吧……求娘娘了……求娘娘了……”
“青兒……”我有些為難,有些心疼地瞧著跪倒在我腳邊的人兒,“你到底怎麼了?有什麼苦衷不能對我說嗎?”我蹲下身,與她平視,“不要再說什麼死不死的話,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有什麼事盡管對我開口,我一定想辦法替你……”
“這是怎麼回事?”我話未說完,身後便傳來一道聲音,清脆玲瓏。
我轉首看過去,溫煦的日光裏頭亭亭玉立著一個霞色衣裳金珞裙的女子,稚嫩而小巧的麵龐寫著機敏和聰慧,這個女子就是太後身邊的紅人——獻丫頭。
獻丫頭見到我,眼中閃過一抹錯愕,卻隻是稍瞬即逝,旋即麵色平靜地走了過來,施施然福身,“奴婢給晚妃娘娘請安!”她低眸時,目光落到桃青滿是鮮血的臉上,眉峰鎖緊,掠過一絲不忍。
我起身虛扶一把,微笑,“獻姑姑客氣了!”
身旁的嬤嬤一見獻丫頭,立即換了那副惡婆相,一臉諂媚地上前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