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不願,我還是施了施禮道,“貴妃娘娘吉祥!”
薔貴妃笑意更甚,“妹妹難得回來,可否賞臉陪著姐姐一道泡個足浴呢?”
“貴妃娘娘這說什麼話?”我含笑回道,“能與娘娘共浴是妹妹的榮幸!”
“那莫請吧!”薔貴妃側過半邊身子,邀我同行。
“謝娘娘,娘娘先行!”我禮退三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薔貴妃糾纏了我一個下午,待到我終於抽出身之際,已來不及去找琳妃,因為太後的軟轎已經停在“元乾殿”的門口,我這才憶起太後先前邀我晚上一起去園中看戲的,可是此刻,我已犯困得不行,哈欠連天。
撐著疲憊的身子坐上軟轎,一路搖晃,去了園子,還未抵達,便聽到前麵的鑼鼓聲大震,咿咿呀呀地唱著大戲,那聲音越來越近,終於停轎了,我步下轎子,園中可熱鬧了,胭脂水粉,鶯鶯燕燕,令人眼花繚亂,山珍海味,歡聲笑語,一派太平盛世,與外頭的饑荒、戰爭形成鮮明的對比,看著這一幕,我感覺尤其刺眼,可我並沒有任何資格譴責別人,因為是我,釀造了這場戰爭,就如特洛伊戰爭,所有人都說十年苦戰是為了爭奪一個美女海倫,可事實上,為海倫而戰不過是個美麗的借口,真正的原因還是男人們難敵權力的誘惑,海倫不過是戰爭的附屬品、回饋品而已。
我也是。
我環視一圈,見太後居於正中,左側是陳氏,右側是薔貴妃,兩邊是輩分不等的嬪妃們,再後方一排是宮女太監們,大家呈眾星拱月型圍著太後,我一眼掃下去,並沒看到王上的身影,心中的不舒服才稍稍平坦了些。
台上的戲很精彩,大家並未注意到我的加入,我便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了下來,支著腦袋看戲,台上戲子上躥下跳,閃得我直犯眼花,眼皮子越發沉重起來,不知不覺間,我便趴在小茶幾上睡著了,那咿咿呀呀之聲仿佛成了我的催眠曲,夢中閃過零碎的片斷,竟然夢見了芸娘,夢見王上見到芸娘的震驚,夢見芸娘激動地喚我孩子……芸娘……唉,想到那個淒苦的女人,被關在再繁華的瓊樓玉宇裏麵也是煎熬,何況是不見天日的地牢?
“芸娘……芸娘……”不覺間我低喃出這個名字。
突然,全場一片靜籟,隻剩下我清晰的低喃聲,我並未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視在我身上,尤其是太後,閃著若有所思的神色,不過她並未阻止我,隻是冷冷瞧著我,心有所念。
隻是這聲聲“芸娘”引起了某人的注意,這就是為何過了一宿,天色尚且蒙蒙亮,皇後陳氏已經找上門來。
我心中暗喜,琳貴妃失寵,陳氏卻沒有,她同樣在太後心目中舉足輕重,隻是當時過於興奮的我並未細想陳氏為何主動找我,陳氏不愧是一國之母,談判特講究技巧,三杯涼茶過後,我終於吐出芸娘的名字,陳氏立時兩眼放光,激動地一把抓緊我的手,問道,“芸娘當真沒死?”
“什麼?”我這才驚覺自己說漏了口,可是說出的話潑出的水,如何收得回?
“她現在在哪兒?”陳氏眼神爍爍發光。
“誰在哪兒?”我故意裝糊塗。
陳氏定了定神,打量了我幾眼後才道,“我知道你去找過琳妃,一定是有事相求吧?”
“嗬嗬……”我傻笑兩聲,“我與琳妃素來交好,許久不見,我去拜訪拜訪她也是正常的,難道非得有事相求嗎?”
“白笑晚,我們就不拐彎抹角了可以嗎?”陳氏的麵色沉下少許。
我也收了三分笑意,身子向後方靠了靠,道,“我不懂皇後娘娘所指,還請娘娘明示!”
“現如今天下大亂,王上的皇位岌岌可危,這一切是誰造成的?或者說,是誰間接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是我又如何?”我坦然承認,“那你也應該知道,我不過是個棋子罷了。”
“不管你是什麼樣的身份,不管你是同謀還是棋子,在世人眼中,你就是一個紅顏禍水!”陳氏難得顯示出她咄咄逼人的一麵,“王上卻對你一如既往的好,這定然令你心生內疚,尋思著如何能幫到王上,這普天之下誰最有權勢呢?”
我與她都明白,自然是太後。
“你知道太後心機尤為重,她親信之人並無幾個,如今琳妃失寵,她身邊也就剩我和薔貴妃,薔貴妃是何等角色,你並非不知,吃一塹長一智,難道你還要吃她的虧頭不成?如今,我可以幫你在太後麵前說得上話,你也知道,王上與太後一向水火不容,能說動太後本就是不易之事,我今日便與你做個交易,如果你告訴我芸娘的下落,我一定幫你說服太後幫王上奪回天下,快刀斬亂麻,也好過再勞碌萬千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