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將我小心翼翼扛上肩頭,一行人才出得了門口,便遭到阻截,趁著混亂,我偷偷睜開一隻眼來,卻發現救我之人既然就是那個一直一言不發的車夫,他是個又瘦又小的幹癟老頭,往日裏看起來不過是個普通的車夫而已,可是此刻他卻搖身一變,成為一個以一敵眾的武林高手,刀光劍影中,車夫依然沉靜應戰,可是,敵人卻越聚越多,深夜的客棧,打鬥聲異常嘈雜,大都客人都躲在屋中不敢出來,有幾個大膽的客人探頭探腦地觀戰,卻陸續被幾隻飛鏢打得縮回腦袋,車夫終究是寡不敵眾,漸漸露出破綻來,眼看著他額際大顆大顆的汗滴不斷滾落,他明明已經不行了,卻毫無懼意,似乎就是拚死也要保護我……此時,遲鈍的我才覺察出不對來,對於他來說,我不過是個普通的客人,他用不著如此拚死保護我,而且,就車夫來說,他的功夫未免也好得過了頭,那麼他到底是誰派來的呢?我原先安排好的車夫又去了何處?
當其中一個黑衣人將劍擱在車夫脖子上的那一刻,我險些就要尖叫“不要!”卻是忘了我並不能說話,車夫一臉正義凜然,並無絲毫懼意,他的目光冷冷地掃過在場的各位,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來路!你們今日若是不放下晚妃娘娘,以後定當後悔莫及!”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車夫說話,聲音幹枯沙啞,一如他給人的感覺一般,明明他已經是別人的劍下俘虜了,卻似乎高居上風的人是他,說話斬釘截鐵、鏗鏘有力,似是給人施舍一般。
黑衣人惱羞成怒,高高舉起手中的劍正要一劍劈下之時,身後一道聲音止住他,“住手!他不能死!”聽了此話,我這才鬆了口氣,不管這車夫是什麼身份,效忠於何人?至少他不會傷害我,我就權當是自己人了,黑衣人這才收回劍,有些不甘願地往後退開半步,問道,“那我們該如何處置他?帶回去嗎?”
那個被稱大人的男人搖搖頭,“放了!”他話未說完,便遭到黑衣人的抗議,男人利眼一掃,出口打斷他,“莫要廢話!我需要他替我帶個信給耶律昊天,讓耶律昊天拿邊城來交換他的愛妃和孩子,十日內如若沒有消息,我便殺了他的孩子!再過十****依然毫無反應,那我便殺了他的女人!”他說話聲音不高,也不似威脅,而是在複述著某個事實,卻沒人敢質疑他說的話。
“我從邊城趕回京城尚要半月功夫,就算十日內趕到也來不及與你們談判,你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做到的,卻還提出這番苛刻的要求,分明是戲弄我們!”車夫惱怒道。
那男人卻不緊不慢地回道,“如何去做是你們的事,過程不重要,我隻在乎結果!”說罷,他一揮手,眾人便三三兩兩地攙扶而去。
客棧門口早就備好了一頂轎子,眾人剛剛躍身上馬,突然有一人尖叫著滾落馬背,其餘人立即警覺到不對也紛紛跳下馬背,隻見那人手舞足蹈地滿身瘙癢,在地上不斷打滾、哀嚎,好一會兒過去才口吐白沫地死去,死時已是麵容扭曲,慘不忍睹,看來是有人在馬身上藏了毒!
大家正疑惑不解之際,突然又有幾人毫無設防地倒下,連呼痛都未來得及,對方如何出手的便更是難以捉摸了,大家的神色一瞬間凝重了,顯然對手太厲害了,以至於連他藏身何處都無從察覺,那個被尊稱大人的男人徑自從手下的手中接過我去,緊緊困住雙臂之間,他微笑著,貼近我的耳畔,低聲道,“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你比我想象中更有價值……”此話應當是說給我聽的,難道他早就知道我並沒有昏迷?
不管他是真知道還是詐我,我決定繼續裝睡,此刻已經不打算猜測來者是誰了。
“你覺得會是什麼人來救你的?”他似是自語又似是在問我。
我自然不會回答他,莫說我不知道,就是知曉也不會告訴他,他是我的敵人!
“你以為你不說我便不知道了?”男人拉著我避到陰暗處,並不管他手下的死活,眼看著一個個手下陸陸續續地倒地,他卻似一點也不焦急,依然慢條斯理地跟我說話,似乎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了,“金朝國這樣的高手並不多見,其中一個入獄了,另一個便是金朝國的大將軍,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