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四哥,我知道。”
“我已經讓人查清楚了,是十四把她們從山西帶過來,收留了她們兩個,這些日子,她們都住在李煦家在京城的宅子裏。你放心吧,這幾天好好的陪著弟妹,朝中的事情,有哥哥我呢。”雍正說完,在允祥的肩膀上拍了拍,轉身離去。
芷雲珠昏迷中,隻覺得渾身疼痛,火烤著一般,痛的竭斯底裏,痛的找不到方向。
她想拚命的喊,想喊十三,可就是喊不出來。十三不在身邊,找不到他,找不到他……
允祥坐在芷雲珠的床前,看著她幹裂的嘴唇不斷地蠕動,不知她想要什麼,於是握住她的手,一遍遍的叫她:“茉兒,我在這兒……十三在這兒……”
“王爺,水。”紫薇斷了半盞白開水來,一邊著急的說道,“福晉這麼燙,一定是在發燒,快給她喂點水。”
“啊,好。”允祥接過碗來,拿著白瓷小湯匙,一點點往芷雲珠的嘴裏滴著水,半個時辰過去了,一碗白開水才算滴完。
芷雲珠似乎得到了滿足,又恢複了平靜,安然的睡去。
“阿瑪……”孩子們從大到小排了一溜兒,站在允祥的身後,焦急的看著床上昏迷的母親。他們從小適應了沒有父親的生活,但是卻都離不開母親。
允祥第一次單獨麵對孩子,心中的酸楚便排山倒海而來。再想想十來年,茉兒不但是一個人分娩,並且一個人帶大了這幾個孩子,是多麼不容易,自己隻一夜的時間,便已經手足無措,可茉兒一下子就是十年。
允祥再一次轉過頭,看著昏迷中芷雲珠蒼白的臉,眼睛裏的淚水便洶湧而下。他暗暗地罵自己沒用,就在咫尺之間,妻子便受傷,並且傷害妻子的,還是自己的佩劍。真是沒用!允祥的拳頭攥的噶蹦蹦響,猛的一下子擂到了床側。
“阿瑪,額娘什麼時候醒啊?”弘皎愣愣的看著床上的額娘,第一個問出了話。
“阿瑪不知道……阿瑪對不起你額娘……”允祥沙啞的嗓子把孩子們嚇壞了。
“阿瑪,您還是先去歇息一下,一天一夜了,您也是滴水未進,讓兒子在這裏守護額娘一會兒吧。”十一歲的弘暾最大,他上前一步,站在了允祥的身邊,修長的身影同允祥如出一轍,已經有了頂天立地之勢。
“不用了,你帶著弟弟妹妹先下去吧,額娘醒了,我叫下人叫你們。”允祥頹然的伏在芷雲珠的床側,把臉埋在她的臂彎裏,不再多說一句話。
“是。”弘暾不敢違背阿瑪的話,心中雖然不舍,但還是帶著弟弟妹妹離開。
允祥的臉貼在芷雲珠的手臂上,不知過了多久,他似乎亦沉沉的睡去。
猛然間,允祥感覺到臉頰貼著的胳膊動了一下,於是他在睡夢中驚醒,抬起頭來,看芷雲珠時,她依然還在昏迷。
“茉兒,你好狠心。”允祥苦笑一聲,“茉兒,快醒來……我們還有好多事情沒做。我們還要坐著自己的商船去西洋,我們還要看著咱們自己的綢緞和瓷器成為貢品,我們還要看著孩子們成家立業,還要抱孫子。茉兒……這些你都忘了嗎?你自己說過的話,你忘了嗎?……
茉兒,這麼多年了,你從來沒有拋下我一個人,即使是養蜂夾道裏,那寒風刺骨你亦跟我一起承擔。如今是怎麼了?所有的風雨都過去了,你為什麼還不醒來?……
茉兒,不要耍賴,不要耍賴……”
允祥握著芷雲珠的手,聲聲念念,喋喋不休的說著,從黃河決口從水中將她救活,這個丫頭便一直在自己的身邊,和他同吃同睡,同起同坐,二人的血液早就融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生生世世無法分開了。
為什麼,此時此刻,她卻總是不醒來?
門外有腳步聲,穩健中帶著匆忙,允祥不想知道是誰來了,便沒有回頭,依然握著芷雲珠的手,靜靜的看著她。
“茉兒!”第一個說話的,是康昀,他剛從西邊戰場上回來,帶著年羹堯接收了原來十四爺所有軍隊的消息,原是給雍正爺報喜,卻聽到了芷雲珠被刺的消息。
“茉兒!”第二個說話的,是福格,他原是去了江南,陪著沈宛回鄉去祭奠家人,並暗中查訪方苞方先生的下落。因聽到了芷雲珠被刺的消息,便和沈宛一起匆匆回京。
“你們不要吵,茉兒在睡覺。”允祥沒有回頭,卻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