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袁翠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她發現自己躺在一處山洞裏麵。“你醒了?”一聲溫和、低沉而又略帶磁性的男性聲音傳來。她努力地想站起來,卻不料稍微一掙紮,肩膀和大腿根本不聽使喚,一點力道都用不上。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堅強的性格讓她沒有哼出聲。“你先別動,傷口的子彈還沒有取出來,這個姿勢躺著可以延緩毒性擴散!”這聲音又傳來。“我中毒了?”袁翠珊大吃一驚。“嗯,對方在子彈上浸了毒藥。要想康複,不僅要把彈頭取出,而且還要好好消毒。”這聲音回答著。“謝謝你救了我。你是誰?”袁翠珊低聲問著。“我姓馬,叫馬鳳池。姑娘貴姓?”馬鳳池此時正在他旁邊燒水。“哦,你姓馬,李家村的馬村長是你嗎?”袁翠珊有些驚訝。她並沒有回答馬鳳池的問題。鄭富國的亦正亦邪,讓她對他的把兄弟也產生了懷疑。畢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馬鳳池點了點頭:“什麼村長不村長,我比你大著幾歲,你願意的話就叫我馬大哥吧!”馬鳳池說著,將燒開的水倒進碗裏。“大哥,這是什麼地方?”袁翠珊看看山洞頂上的石壁。“這裏是李家村北山。幸虧下雪,我們可以用雪止渴!”“什麼?”“哦,你已經昏迷兩天了。受傷之人流血多,所以很容易饑渴。有時候打獵,我經常來這裏。這個山洞我算是比較熟悉的。有時候到了晚上,我就在這裏住下,所以這山洞有些碗筷之類。你放心吧,那些人暫時追不到這裏來。我也準備了一些柴火,晚上用石頭把洞口一遮,什麼野獸都進不來。隻是你的傷勢比較嚴重,再加上現在冰天雪地,對你的傷口愈合恐怕不利。所以,你要做好準備,咱們得在這山洞呆個幾天。”馬鳳池一口氣解釋了袁翠珊想要知道的大部分問題。他知道袁翠珊太過虛弱,為了讓她少說話,就將袁翠珊最為關心的安全問題、住宿問題、要呆在這裏的時間問題大略講了一遍。“謝謝你,大哥!小妹雖然身穿嫁衣,實乃逃婚之人,被迫嫁給貴村的某位村民。我與他的姓名實在不便相告。還、還請大哥原諒。”袁翠珊大為感動,卻不想告訴馬鳳池實話。她這麼做有兩個原因:第一,自己身中槍傷,而且槍上有毒,在這冰天雪地,下山難行的情況下,生機顯得非常渺茫。既然如此,那麼自己默默死去,既是一種解脫,又讓自己大哥、二哥認為自己失蹤,而給他們一個希望。更重要的是將來即便被人找到了,也不會想到是袁家的人,這樣對袁家的聲譽沒有絲毫的影響。第二,如果讓馬鳳池知道了自己就是他兄弟未過門的妻子。馬鳳池情深意重,很可能會拚了性命也會將自己救出去,如果這樣,自己的人生就是一條黑暗的不見盡頭的道路了。所以,她隻好撒謊。
馬鳳池對於這種事見得很多。很多家庭為了某種利益而和對方聯姻,從來不在乎自家的子女的意見。所以,很多女子經常和自己的情郎私奔。這在當時的年代在其他各村各莊都是常有的事。即便是李家村也出過。當然,對馬鳳池影響最大的就是與祖父馬玉飛相愛的王世敏了。所以,對於這種以利益結合為目的,用聯姻作為紐帶的男婚女嫁,馬鳳池一向深惡痛絕。正因為如此,所以對袁翠珊不僅沒有因為對方不肯相告而生氣,反而倍加讚賞和同情。“哦,沒關係。現在這種情況很多,李家村還算少的。其他村落比比皆是。”馬鳳池不疑有他。“來,喝了這碗水,你失血過多,需要大量的水!現在臨近傍晚。你在這裏稍等,我出去找點吃的!”“吃的?”袁翠珊一愣。“這座北山是石頭山,漫山遍野都是石頭。可是西山卻是叢林茂盛是野獸棲息的好地方。每年這個時候,東山的野獸經常經過這裏去西山。所以,很多獵人經常在這裏守株待兔,做那野獸的‘劫匪’。”馬鳳池笑著。袁翠珊對此卻是毫無所知。她從小到大都是名門望族。這種家庭講究的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裏知道這些?即便她二哥袁翠山走南闖北,閑暇之餘和她講些所見所聞,那也隻是各地方的風土人情,與怎麼打獵根本搭不上邊。“這些野獸一直在西山不就完了嗎?為什麼還跑到西山?每年冬天還經過你們的圍追堵截,不是很危險嗎?”袁翠珊此時成了天真無邪的小姑娘。“姑娘有所不知,這不同的土質會種出不同的樹木、雜草。不同的樹木和雜草就會吸引不同的食草野獸比如牛羊之類。不同的食草野獸就會吸引不同的食肉野獸比如老虎、獅子、狼之類的。西山水草豐盛,果林茂密,是食草動物的好地方。無奈,那裏人也多,所以它們隻好呆在東山。東山也是一處荒山,不過還有一些水草,隻是那裏荒廢,沒有人去。所以,對於它們來說,算是比較安全的。到了冬天,東山的水草枯萎,根本喂不飽這些家夥。所以他們隻好去西山碰碰運氣。而西山,一般秋天的時候,村民們就會將果子摘了,冬天不怎麼管它們。所以整個冬天都不怎麼上西山。這樣,這些野獸會在那裏好好過個冬天。”馬鳳池解釋道。袁翠珊眼睛一亮,笑著說:“你知道的這麼多,那你為什麼不去西山打獵?”馬鳳池一笑:“我們李家村打獵的不在少數。他們並沒有田地,專門依靠打獵為生。所以,這些野獸是他們的‘口糧’。我們不能去搶他們的飯吃,而且,即便是他們打獵。也得遵循:‘打老不打小’的規矩。”“什麼叫做打老不打小?”袁翠珊饒有興趣。“就是打獵隻能打老的野獸,放過小的。不然就成了殺雞取卵、涸澤而漁了。”馬鳳池說到這裏,已經準備好了打獵工具。“那你們如果打了老的,那小的看到了不是很傷心很難過嗎?”袁翠珊想起了小時候自己養的兩隻白兔。一隻是母親,一隻是孩子。袁翠珊眼睜睜地看著二哥將那隻大的白兔拿去下酒,而小白兔卻淚汪汪地看著它母親,隻能無助地叫著。後來,還是自己苦苦哀求,才算是救了那對兔子母子。雖然事情已經過去許多年,卻依然記憶猶新。馬鳳池本來打算出洞,被她一問,倒是一愣:“這、我到沒有想過。”說著,他撓撓頭皮。“大哥,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袁翠珊突然說道。“說吧,隻要我能辦到的一定答應你就是!”馬鳳池隨口說著。“你出去打獵,如果見了老的和小的在一起,就放過它們好嗎?”袁翠珊滿臉哀求之色。馬鳳池一笑:“真是個孩子。我答應你就是!不過,如果打不到獵物,你可別埋怨我啊!”馬鳳池笑著。“我和你說認真的。”袁翠珊小嘴一撇,認為馬鳳池太過隨意,似乎沒有把這個要求當回事。“我也是認真的。”馬鳳池說道,雖然還麵帶微笑,語氣卻極為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