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漸漸過去,天黑。
迪蒙感到心間一陣憋悶,一口氣不知道跑出了多遠,終於感到提不起氣來,這才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拔起一葉青草,含在嘴裏,仰麵倒在了草叢裏。
天空中浮現出點點繁星,微風壓著草尖吹過,帶著絲絲涼意。
一切都按照計劃發生,我怎麼感到這麼失落呢?迪蒙胡亂的想著,有種心力交瘁的疲憊,開始變得渾渾噩噩起來,緩緩的閉上眼睛,沉睡了過去。
夜色裏,黑岩山脈和草原相接的地方,依稀如舊的破敗草亭,此時二十匹毫無雜色的白色駿馬靜靜的停在那裏。高頭大馬之上,二十個一身亮閃閃的銀白鎧甲的騎士端坐在馬上,一個個脊梁挺直,頭盔完全罩住了臉龐,充斥著一股蕭殺之氣。
“哼!我以為要犯和安德烈勾結在一起了呢!原來隻是護送那紅衣女子來此。安德烈不好對付,但他獨自離去,一切都順利多了!走!”為首一人低沉的聲音傳出,帶著一絲僵硬,森冷的可怕,一聲令下,二十人的隊伍有條不紊的狂奔而出。
夜色裏,踩著柔軟的草地,馬蹄聲在沙沙的風吹草地的聲音裏顯得一點也不鮮明。
“哈哈哈!我終於看到了,我看到了,哈哈!”依舊是夜色裏,一道巨響發出,直把地麵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接著內裏一個極其狼狽的人影渾身浴血,彈射而出,隨著飛出嘴裏不斷的發出一道道無比興奮的狂笑聲。
本已經陷入沉睡的迪蒙突然感到地麵震動了一下,耳內傳來了一連串的狂笑聲音,當下從夢中驚醒,警惕的翻身坐了起來,四處看了看,很快就看見不遠處一個極其狼狽的人影,笑的分外得意。
迪蒙揉了揉有些朦朧的眼睛仔細看去,隻見遠處的星光之下,一個身穿破爛的粗麻布衣褲的男子正發出一道道大笑聲。那人背後一般闊劍,劍鞘上纏著一層麻布,也許是時間久了,其上黑紅交加,條條麻線垂了下來。仰麵笑著的身子微微顫動著,一頭火紅的長發蓬亂不堪,此時在風中不斷飄動著。
“嘿!”正狂笑著的那人仿似覺察到什麼一般,立刻停止了狂笑,猛然轉過身來,一雙眸子一下看向了迪蒙,眼裏一道詫異閃過,快步走了過來。
迪蒙這才看見這人的臉龐來。
那是一張帥氣的臉,但是由於久經風雨,皮膚已經變得黝黑,使得那雙眼睛看上去格外深邃,高挺的鼻梁下是兩片薄薄的嘴唇,咧開笑著。這張臉上流露出一種堅毅,一種自然而然的威武,但是那雙如同劍鋒一般的眉毛卻給他加上了一種逍遙自在的氣質。
整個人給人一種獨特的魅力,讓人看上一眼就會覺得,這樣的男人,才算得上真正的男人。那種男人的成熟魅力,恐怕每一個見到的少女都要醉在他的臂彎裏。
“哈哈!哪家的小子,還不快快回家去!”這人似乎心情大好,轉眼間就走到了迪蒙的麵前。
迪蒙這才看清這人裸露出來的胸膛上布滿了血跡,一雙手臂上也流血連連,額頭上的一縷頭發之下也有著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走起路來一隻腳也有些不穩,全身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傷口。
但是,這無疑是一個強者,強的深不可測。
迪蒙對這樣一個男人潛意識裏並沒有惡感,聽見他的話感歎的拖著聲音道:“有家不能回,所以隻能四處浪跡!”
“嘿嘿!既然如此,那不如坐下來喝一杯如何?”來人心情的確很不錯,雖然受傷不輕,但是他卻毫不在乎,一下就在迪蒙的麵前坐了下來。
“喝酒麼?”迪蒙詫異的問了一聲,覺得自己此刻真應該喝點酒,以期能夠驅除心間那難受的憋悶感覺。
“是啊!”那人爽朗的應了一聲,手裏已經出現了一個皮囊,快活的說道:“我現在心情大好,不喝點酒怎麼能行呢!”說著就一把拉開皮囊的塞子,仰頭大大的灌了一口,濃烈的酒香飄逸而出。喝罷,遞給迪蒙道:“小兄弟,相見即是緣分,陪我一醉方休!”
迪蒙毫不猶豫,接過皮囊也是仰頭一大口酒灌了下去。酒液入喉,就像一把把刀子劃過咽喉一般,直把迪蒙嗆出了眼淚來。但是迪蒙卻感到心間有種難言的舒爽感覺,一團火熱升騰上來,更加奇異的是他居然沒有出現一點頭暈的感覺。
“好烈的酒!”迪蒙遞過酒囊,長出了口氣道。
“要的就是這濃烈的滋味!”男子享受的喝下一口笑道,溢出的酒液順著他的脖子流下去,一直流到他胸膛上的傷口裏。但是男子卻恍若未覺。
迪蒙有些驚訝,隨即笑道:“你的傷不要緊麼?”
男子大笑道:“要不了命,死不了!知道麼,我現在開心得很!”
“有多開心?”迪蒙拿過酒囊喝下一口,語氣有些低沉的問道,他現在覺得自己一點也不開心。
“知道草原的盡頭是什麼麼?”男子頗為得意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