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成年(1 / 3)

不知道過了多久,黎安感覺懷抱中的女孩似乎動了一下,於是睜開眼睛低頭去看茉莉,正好茉莉也在仰頭看他。然後,四目相接……黎安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失去了思考能力。

小區內有路燈。燈光也是橘紅色的。那光倒映在茉莉水潤潤、亮晶晶的雙眸中,散發出無窮無盡的吸引力。黎安隻覺得茉莉同自己對視的眼睛仿佛是一雙絢麗的宇宙黑洞,吸引著一切向它們靠近,就連光也無法逃脫。他的心也不由自主的迷失在其中了。完全是靠著本能的驅動,他被吸引著繼續低頭、繼續低頭……

茉莉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眼睛裏閃過一絲小鹿般的羞怯和慌張,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顫抖著,環在黎安腰間的雙臂微微緊了一下,又緩緩的放鬆下來,然後為了讓自己勇敢一點,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一種陌生的、溫暖的、濕潤的、柔軟的、讓人迷戀的觸感,從兩人的輕輕觸碰著唇瓣傳遞回各自的大腦中。大腦中開始分泌一種叫做“多巴胺”的物質,讓人產生愉悅的情緒,同時使神經元迅速進入興奮狀態。皮下神經末梢的敏感度飛速提高。兩人能清晰的感受到對方的嘴唇、甚至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忽然,小區門口方向傳來了汽車刹車減速轉彎的聲音。緊接著,一道刺眼的光芒劃破寧靜的夜色,從兩人身上一晃而過。茉莉一下子就從“多巴胺”製造的,愉悅中混雜著刺激的情緒中醒過來了,本來環在黎安腰間的雙臂,立即收了回去,然後本能的推了黎安一把,輕輕用力掙脫了黎安的懷抱。

兩個人的初吻就這樣自然而然的發生,然後又非常突然終止了。

茉莉紅著臉,看似鎮定實則有些慌亂的跟黎安匆匆道了一句:“我先上去了,晚安!”就轉身跑進了樓道。黎安呆呆站在樓梯口,聽著茉莉“噔、噔、噔”腳步聲快速消失在樓梯間,然後看著五樓房間的燈光亮起來,才完全從那個醉人的夢境中醒過來。

從一個自己盼望已久,卻從沒敢奢望會在短期內實現的絢麗夢境中被強行叫醒,黎安心中自然有千分的不願和萬分的不舍,但也隻能接受現實。要怪也隻能怪那輛在錯誤的時間駛入桃園小區的轎車了……

黎安一個人呆呆站在樓下,癔症似的喃喃自語了好半天,才帶著一臉幸福的憨笑走出小區大門,去站台去等回高速交警隊的末班公交車。一邊走著,一邊還時不時就會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嘴唇,似乎那裏還能觸摸到茉莉留下的氣息。

2004年6月24日,世界衛生組織宣布解除對北京的旅遊禁令。經過約1年零8個月艱苦卓絕的戰鬥,中國內地抗擊“非典”的戰鬥終於取得了勝利。高速公路各出入口的衛生防疫聯合執勤任務,在6月25日圓滿結束了。黎安不用再出外勤了,本以為工作上會輕鬆一段時間,不料因為“非典”而臨時中斷的一些工作,一下子就都被拉進了日程表,反而更忙了。

茉莉在學校也很忙,當然她是忙畢業的事。

7月初,茉莉提交的實習報告和畢業設計正式通過了老師的審核,並完成了答辯。至於畢業證,老師說要等到9月才能拿到。

然後就是一頓接一頓的“散夥飯”。期間免不了得拿著鋼筆、圓珠筆在同班的同學、同寢的室友、或者要好的校友拿出來的“畢業紀念留言冊”上筆走龍蛇。也有互贈照片,背麵題字加簽名的;還有好友兩三人一起出遊、一起到KTV歌城裏K歌、一起泡網吧打CS……總之,不僅活動豐富,而且頗為精彩。然而再多、再精彩的活動也衝不淡校園裏濃濃的離愁別緒。

也許是因為知道畢業後就再難相見,此時不說以後也不會有機會再說的緣故;也許是因為畢業以後不知道何時才能重逢,終於不用擔心被拒絕後難堪乃至難過的緣故,畢業離校前夕,校園裏上演了好多一直默默喜歡,臨別之際,終於鼓起勇氣向心儀已久的女孩或早就芳心暗許的男生表白的戲碼。其實,遲到的表白並不一定是為了得到肯定的回應或者答複,更多的是為了讓自己不留遺憾,同時給彼此留下一份美好的關於青春的回憶。

一轉眼,就到了7月下旬。同學們都已經先後畢業離校,有的選擇了繼續讀書,有的則選擇了工作。選擇繼續讀書的暫且不說,單說準備出來工作的。家裏有背景有關係的,工作自然早早就有了著落;至於家裏背景不深、關係不硬,甚至根本就沒有關係的,那就隻能靠自己了。

茉莉耐不過前東家“青瓦齋”老板和經理的盛情邀請,終於還是選擇暫時先回“青瓦齋”工作。她計劃先在“青瓦齋”做到年底,春節前辭工回家。然後就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等過完了正月再做長久打算。

7月22日,農曆六月初六,是茉莉18周歲生日。

黎安本來是想請假的。不成想,前一天臨下班前接到通知,說上級領導第二天要到隊裏來視察工作,檢查整肅警容警貌和工作紀律。據說主要因為抗擊“非典”的任務圓滿完成後,原先參與防疫聯合勤務的各隻能部門和相關單位,好多都不同程度地出現了過度“鬆弛”的現象。適當的放鬆,可以理解,也是允許的。畢竟大家都緊張兮兮的工作了這麼長時間,好多單位和部門已經連續一年多的時間沒有正常休假了。但過度“鬆弛”則是不允許的,而且是必須堅決予以糾正的。尤其是軍、警單位,更是重中之重。

隊裏領導下了死命令,要求所有在崗人員均不得離崗,除外勤人員和值班人員外,集體打掃辦公室、宿舍和大院衛生,保持警容警貌,準備迎接上級檢查。既然是全員性的集體行動,黎安自然也不能例外。見實在抽不開身,黎安隻好打電話給茉莉,商量著把原先定在中午的生日宴推遲到晚上。茉莉哪裏會計較這些,反而一再叮囑他要先緊著工作,千萬不要分心出錯。

下午17點30分,來隊裏巡檢視察的領導離開後,黎安才得以脫身。路上等公交車、乘車又用去了半個多小時。所以當他走下公交車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落山了。